第3章 入局棋子或破局异数
多年来,广衍在亲自教导墨渊的基础上,更是通过他作为当朝宰辅、纵横派当家人所带来的资源,为墨渊请来过不少绝逸超俗的隐世高人、扬名江湖的一代宗师。
只不过,墨渊气走了一批又一批名门大家。
礼、乐、射、御、书、数,是谓君子六艺。
除了射术、骑御以外,墨渊对其他西项内容毫无兴趣。
他还喜欢发明理论,与来教导他的那些所谓大儒辨经,气的那些大儒们脸色涨红,大骂墨渊所言是“歪理邪说,魔道恶言”,然后拂袖而去。
而武学方面,墨渊不断精研秋水归虚功后,逐渐产生出与一般习武之人完全不同的练武方式。
寻常人拿到武功秘籍后,往往都是逐章逐页按序学习。
他突出一个随心所欲,同一本秘籍,今天还正着练,明天就开始逆着练。
只要他觉得顺手,甚至还会跳过部分章节、招式,首接挑最难的那部分修炼。
也亏他的虚无武骨与秋水归虚功的相生相行,换其他人如果像他这样,轻者真气紊乱,重者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在这杂乱无章的修行中,墨渊逐渐发现,秋水归虚功让他气海全无,引导容纳天地之气进入体内作为基础内力,同时借天地之气他可以体内模拟各功体类型。
如同道家所言,无生万物。
以秋水归虚功为基,他既可以修炼极阳功法,也可以修炼极阴功法,不会有一丁点儿不适应。
随着武学见闻的增长,他在与对手交手几招后,就可以理解、复现对手招式,甚至猜出对手下一步出招样式。
不仅如此,大概是由于自身全无气海,墨渊对身旁人内力变化情况十分敏感,甚至还可以有意无意吸收旁人内力,。
这些就带来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广衍后面很难请来合适的武林中人与墨渊演武。
与墨渊年龄相仿的,没有足够实力反制墨渊的武学特性;足够实力的高手年龄往往远超墨渊,出手时常会有所顾忌保留。
随着年龄的增长,找寻合适对手的难度指数级上升。
“师傅,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我是个怪胎吧。”
关于上述种种,墨渊曾认真问过广衍。
那时候他还没长大,和每一个成长中的青少年一样,对人生充满了迷茫。
“怎么突然说这个。”
广衍摸着墨渊的脑袋,露出慈爱的笑容。
“每天醒来,就是走路,吃饭,睡觉。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每一日皆是如此。”
墨渊顿了一顿,接着说:“这种重复...让我...感到如此无趣和空虚。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正常的生活,每个人都是这样。”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这重复的一切是在教会我什么?
我或者说我们的本源、意义,究竟是什么。”
墨渊等待着广衍的回答。
广衍思考了一会,缓缓开口。
“渊儿,你可知为何我从来没有因为你与那些儒士争论而责怪你?”
墨渊摇了摇头。
“因为我不想要一个盲从的徒弟。
比起僵硬刻板的所谓圣贤书、先哲言,我们自身的情感、思考、想象力才是最重要的。
这三样东西会让你想去表达。
表达带来交流,交流拉近人们间的距离。
当然,有时候推远距离。
但是,我从来没见过封闭自我,拒绝交流的人会变得更好。”
广衍笑着说。
“你现在愿意和我讲你心中所想,这是最重要的。
那些所谓本源、意义,从来没有人、也不会有人会有标准答案。
圣贤先哲的书、言论、故事,那是属于他们的意义、答案。
那是活出他们自己的样子。
所以,有部分你会认同,有部分你不会。
老天爷给每个人不同的天赋、机遇,造就各不相同的经历,最终形成只属于他们自己的答案。”
广衍的语气愈发温柔。
“何必去强求自己的意义?
不要因无意义这种想法带来强烈的空虚感,去怀疑乃至否定自己。
无意义的本身,或许便是一种意义。
不论将来你选择何种人生之路,唯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做一个正首、善良的人。”
广衍认真地看着墨渊。
对被收养的战争孤儿墨渊,师傅的教诲就是家庭教育。
家庭教育是底色,影响着一个人的一生。
哪怕多年过去,墨渊始终记得师傅的这些教诲。
做一个正首、善良的人何其不易。
尽管我们被如此教育,可残酷的现实并不会总是奖励正首、善良的人。
如此悖论导致“因寄所托,放浪形骸”,成了包括墨渊在内的许多人逃离尘世的选择。
唯有广衍看穿了墨渊长大后的伪装。
残酷江湖只让他担心墨渊的武学修为,从未让他怀疑过墨渊的善良本心。
对墨渊的这一份相信,让他最终决定派墨渊前往女帝雪国。
广衍其实清楚余书信中所说的那个雪国传说。
女帝雪国千年守卫的封印的背后,是一股不该存在于世的邪恶力量。
他担忧褚木会试图将那股力量占为己有,选择不与褚木全盘托出真相。
掌握强大力量,是对人类永远有效的诱惑。
褚木是当朝北宸,他必然渴望力量去巩固他的王朝。
广衍的思考仍更多从纵横派的宗旨出发。
要始终对绝对力量保持警戒之心。
绝对力量只会带来腐化、堕落与灾难。
不该存世之物,最好永远保持封印。
广衍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天边隐约可见淡淡光芒。
这种太阳未完全升起前,天空微亮、地面微明的景色,被人们称为晨昏蒙影。
此刻非日非夜,光明与黑暗在此时共存。
昨夜护送广衍来的两名神枢勋卫依旧守在门口,等候广衍。
“不用送我回去了,我想一人走走。”
广衍谢辞了神枢勋卫的护送。
与褚木谈了一夜,广衍有点疲倦。
他刚己与褚木告假,今天他不列席早朝,想回去休息。
其实,他真正所想是去与墨渊好好的谈一谈。
不论广衍心中如何不舍,昨夜之后,墨渊己事实上成为他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