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赏星源自阁内任务榜,小到搜集矿材、跑腿送信,大到清剿凶兽、护法助拳,皆可换取。
这既是资源分配的手段,也是砥砺弟子的试炼。
凌云诺过去一年多,除了接受阁主指导,其余时间都在疯狂接取任务。
清扫千阶风雪梯,看护万年寒冰池,深入矿脉外围采集伴生铁矿……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器械,积攒着每一块辛辛苦苦换来的“星”。
他的目标明确——租下一间独立的锻打室。
公共锻打区人来人往,嘈杂混乱,灵气稀薄,火源不稳。
更重要的是,他要煅炼这块“凡石”,无论方法还是过程,必然充满未知,绝不能被旁人窥探打扰,尤其不能被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人看到!
他需要绝对安静,也需要足够的空间和资源支持。
整整积攒了二十块悬赏星,这是租用最偏僻、最简陋锻打室一年的费用,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积蓄。
他兑换了这间石室。
位置在锻星阁后山悬崖边缘,背靠万仞绝壁,常年寒风呼啸,环境恶劣。
石室简陋异常:半人高的老旧熔炉勉强能用,炉火的火种需要自己接引地火脉,品质低下;一柄布满锈迹的鹤嘴锤;一只沾满油腻污垢的破风箱;还有一块裂纹遍布的普通黑铁砧。
石壁上挂着一盏只能散发昏黄光晕的萤石灯。
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但对于凌云诺,足够了。
他用自己的“星”换来的不是舒适,而是一段无人打扰、背水一战的时光!
他将那灰扑扑的陨铁郑重放在砧台上,冰冷粗糙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
他关上沉重的石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喧嚣与严寒。
昏暗的灯光下,他缓缓抚摸着陨铁坑洼的表面,目光锐利如剑锋。
“路己选,”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荡的石室里回荡,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凝,“纵是顽石……我也要让你……碎尽凡尘,凌云于天!”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闭目凝神,并未急着生火开炉。
师父教导的不仅仅是锤法,更重要的是“心火”。
人剑合一的秘要,在于精神意念与材料的深层共鸣。
摒弃了所有杂念,抛开期待与负担,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化作无数无形的丝线,轻柔而坚定地探入这块看似死寂的“凡石”深处。
没有回应。
如同预料。
他的精神沉入的仿佛是一片无边的、冰冷的混沌虚空,比死亡更寂静,比黑暗更沉重。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石室内只有他的呼吸和远处地火在炉膛内微弱嘶鸣的声音。
寒冷刺骨,饥饿袭来。
第三天夜里。
就在精神即将被那无边的死寂吞噬、麻木之时,凌云诺的意念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带着绝境中的不甘与战意!
轰——!
一种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共振,猛地在那片“混沌”深处传来!
极其短暂,转瞬即逝,如同心脏在深渊里极其艰难和痛苦地搏动了一次。
凌云诺霍然睁开双眼!
瞳孔深处,精光暴涨!
捕捉到了!
那不是绚丽的能量光华,而是一种……星核坍塌、万古沉寂、却最终顽强凝固的核心脉搏!
它平凡的外表下,是星辰陨落、历经不知多少宇宙尘埃凝聚压缩的沉重本质!
是绝对的防御,绝对的隐忍,也是一切归于虚无后的……初始基点!
“原来如此……”凌云诺喃喃道,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洞悉的笑意。
灰扑扑的外壳是它抵御宇宙风暴、亿万载沉淀的表征。
内在并非无灵,而是那一点核心意志太过沉重,被封禁得太深,近乎陷入永恒沉睡!
“唤醒你……”他站起身,走向那破旧的风箱。
第一步,不是加热,是唤醒!
呼哧……呼哧……昏暗的石室内,风箱开始了漫长而单调的喘息。
年轻的剑师与他的“凡石”,在这方寸之地,拉开了征天之路的序幕。
炉火未燃,心火己炽。
锻打室外的风雪呼啸,似乎也变得更加凛冽,宛如在为这场艰难的觉醒试炼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