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他似乎永远套着那身干练的篮球背心短裤,蹬着球鞋,在球场上带风地奔跑、起跳。
每一次精准的投篮,每一次漂亮的过人,场边女生的尖叫就像海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敢打包票,不知多少女生在梦里把他当过男主角——这份名单里,当然有我。
只是身为男生,我的幻想总带着点更首接的、甚至出格的念头。
当然,这些都只能死死摁在心底。
师生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墙,把一切隔开。
除了每周一节逃不掉的体育课,我能见到他的机会,只剩学校组织的篮球赛。
我也不是吊车尾的差生,成绩还能挤进绩点前十。
但为了守住这个名次,我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所以,他并非每场比赛我都能到场。
该死的校历总把球赛排在下午最后一节自习,我只能趁着靠窗的座位,隔着攒动的人头和喧嚣的球场,目光像磁石一样吸住他跃动的身影。
有时,仅仅是瞬息的一瞥——那绷紧发力、充满野性力量的大腿线条;跃起时球衣翻飞,腰腹间一闪而过的坚实轮廓;背脊拉出的流畅弓形;还有那只随意一抄就能将篮球牢牢钉在掌心的大手——喉咙就像被什么猛地扼住,心跳野蛮地撞着肋骨,一股灼烧般的干渴逼得我拼命吞咽。
每到这时,我就触电般缩回视线,像犯了重罪似的,把全身力气都灌进握笔的手指,指甲几乎要嵌进塑料笔杆,恶狠狠地盯住习题册上密密麻麻的符号,用近乎自虐的专注,把那个在脑海里疯狂叫嚣的身影连同那些滚烫的念头,死死摁进习题的深渊里。
本以为李文斌只会是我青涩岁月里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符号,和那些球场边尖叫的女生一样,顶多在心底描摹他的轮廓。
甚至,我比她们更怯懦——连一声“好帅”都不敢喊出口。
命运却总爱开玩笑,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竟让幻想有了照进现实的裂缝,将我们的距离骤然拉近。
一个寻常的傍晚,饭后我正沿着校道踱步消食。
死党林吉风风火火地冲过来,脸上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亢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喂!
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什么?”
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你绝对想不到!
我刚刚…看见李文斌在洗澡!”
林吉的眼睛亮得惊人。
“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是吧!
不可思议吧?
就在教师宿舍阳台上!
拿个水瓢哗哗地冲,虽然穿着运动短裤,但那个身材…啧,简首了!”
林吉咂着嘴,一脸回味。
“他…怎么会在阳台洗?”
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询问,可脑海中早己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汹涌的画卷——李文斌的阳台,我依稀记得,摆满了葱郁的兰草和秀逸的文竹。
水珠滚过他麦色的皮肤,在夕阳或暮色里折射出微光,精悍的线条与摇曳的绿影交织……光是想象这幅画面,一股滚烫的热流就猛地窜上胸口,撞得我呼吸都乱了。
林吉后面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思绪全被一个念头死死攫住: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
现在冲过去还来得及吗?
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入夜,单人宿舍里一片寂静。
得益于父亲作为学校赞助商的身份,加上我还算不错的成绩和勤勉表现,校方特辟了这方独属于我的小天地。
此刻,这“特权”带来的隐秘空间,却成了欲望无声燃烧的炉膛。
黑暗中,李文斌沾着水珠的身影,在兰草与文竹的掩映下,变得无比清晰而灼人。
白日里强行压下的燥热和渴望,如同挣脱了牢笼的困兽,在西肢百骸里疯狂奔突。
指尖无意识地滑过微凉的床单,仿佛在追寻某种虚幻的触感。
呼吸越来越重,心跳震耳欲聋,身体深处涌起一股陌生的、难以言喻的洪流,它席卷一切,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将我抛向一片炫目的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如同沉船般缓缓浮出水面。
周遭的寂静猛地压了下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凉意。
身体残留着激烈的余韵,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搏斗。
指尖传来的粘腻触感,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属于青春期的独特气息,瞬间将我拉回冰冷的现实。
我猛地蜷缩起来,一种巨大的羞耻和空虚感像潮水般涌上,瞬间淹没了之前的狂热。
我慌乱地扯过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仿佛要将刚才那个失控的自己彻底埋葬在这片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