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人
经过半个月的奔波，离大梁城只剩两三天的路程了。
王氏找了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把树下的枯枝落叶扫干净，对孩子们说："你们在这儿歇着，娘去附近山上找点野菜。
要是看见陌生人就躲到草丛里，别跟人搭话。
"这条路虽然通往经常被大夏人骚扰的大梁城，但因为常有商队和朝廷运粮队经过，反而比其他小路安全些。
偶尔还能看到押送粮草的官兵，让逃荒的百姓稍微安心些。
"阿晓，阿晓你没事吧？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着急，见妹妹一首发呆不说话。
苏晓回过神，这才看清眼前的哥哥——苏晨比同龄孩子矮半个头，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
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是不是又饿得难受了？
"少年声音轻柔，带着超出年龄的稳重，"娘去挖野菜应该快回来了，晓晓你再忍忍......""没事的哥，晓晓不饿。
"苏晓回过神，乖巧地回答。
苏晨干裂的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摸了摸妹妹脏兮兮的小脸："晓晓真乖。
"就在苏晨轻声安慰苏晓时，旁边的草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草堆里钻出来，乱蓬蓬的头发上还粘着几根干草。
"姐姐醒啦！
"五岁的苏阳眨巴着大眼睛凑过来，突出的颧骨让他的眼睛显得更大。
他身上的粗布衣服松松垮垮的，明显是哥哥穿剩下的，袖口己经磨破了，裤腿上还打着几个不一样的补丁。
苏阳小心翼翼地挨着苏晓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粗布手帕，献宝似的打开——里面躺着十几颗蔫巴巴的野浆果，有的己经被压出汁水。
"给姐姐吃。
"苏阳奶声奶气地说，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是我刚才在草丛里找到的，没让虫子先发现哦。
"苏晓注意到弟弟递过来的手腕细得好像一折就断，指甲缝里还留着挖野果时沾的泥土。
但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嘴角还沾着一点可疑的红色汁液，显然这小家伙自己没忍住偷吃了。
苏晨在一旁揉了揉弟弟乱糟糟的小脑袋，笑着说："是浆果啊，阳阳真厉害！
"听到哥哥夸奖，苏阳立刻挺起胸脯，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慌张地补充："我...我只尝了一颗，剩下的都给姐姐留着！
"说着又偷瞄了眼浆果，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一阵晚风吹来，苏阳单薄的身子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姐姐身边靠了靠，小手却仍固执地举着那几颗浆果，等着姐姐接过。
阳光照在他有些发黄的头发上，衬得小脸更加瘦弱可怜。
苏晓看着弟弟沾着泥土却满是期待的小脸，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
她随手拿起一颗浆果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立刻在舌尖漫开。
"好甜。
"她眯起眼睛笑了，又拿起一颗突然塞进哥哥嘴里。
哥哥一愣，无奈地笑着轻轻咬破果皮，任由酸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
剩下的浆果被苏晓全部推到苏阳面前。
"阳阳真乖，剩下的你自己吃吧，姐姐这会儿不饿了。
"苏晓望着弟弟亮晶晶的眼睛，眼里满是心疼，"等我们阳阳吃饱了，才有力气找更多浆果给姐姐吃呀。
"苏阳毕竟年纪小，经不起诱惑，加上肚子早就空了，见姐姐真的不吃了，便不再客气，一股脑把浆果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藏食的小松鼠。
他一边费力地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下次...我要找比这多！
"苏晓看着弟弟嘴角沾着红色汁液，笑容却比晚霞还要灿烂的样子，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