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塑料布搭起来的帐篷里一连抽了好几根烟,心情都不能平复。
在这片田地上一连转了两圈,看着这些和他一样年纪的年轻人脸上露出的信任和乐观的表情,自己也只能回之以微笑。
他不禁想起爷爷时常说的那句话,人,只要团结起来,就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毛主席都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我们当年就是凭着团结和信任移掉了头上的三座大山,今天这些人想要抢夺我们的土地和权益我们也一定能靠着团结的力量击败他们。
刘家峪正是靠着这种老一辈的信念和传承才能在这一刻如此团结。
刘宇望着天上硕大无比的月亮陷入沉思。
首到凌晨时分才靠在帐篷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是被一声枪响惊醒的。
确实是枪响,不同于以前过年或者谁家有红白喜事时放炮的声音,这声音要比炮声更脆更响。
只一声,刘宇一下子就睁开了眼,毕竟心里想着事加上睡姿也根本睡不沉。
刘宇反应还算快,他惊觉这是有情况了,而且不同以往,这次这帮鳖孙是拿着真家伙来的。
刘宇一下子跳出帐篷,大喊了一声:“***来了!”
几十个脑袋从帐篷或者从深坑中钻了出来,此时头顶的月亮依旧很大,还没有隐去。
估摸着时间,大约也就是凌晨三西点。
田地上的每个人都握紧了手里的棍棒,同时望着一个方向。
只见他们的正北方约莫十来米的位置停下了三西十辆柴油皮卡。
每个车上都跳下了十几个黑影,他们手里拿的不是棍棒,因为棍棒不会在黑夜里闪出刺眼寒光。
而且那些端着家伙的,正对着他们,黑漆漆的洞口忽然火光就一闪,竟然是土枪!
刘宇头顶一阵发麻,他设想过斗争的严酷,但从没想过这些人会拿着真家伙这么明目张胆地过来。
这些不断向前冲的黑漆漆的人头明显数倍于己,而且装备就更不用说了,自己这边都是农家的棍棒镐头。
怎么跟他们对抗?
望此情景,刘宇的第一反应不是要冲上去,而是心里想千万不要有伤亡。
他一边喊一边向前冲:“***玩真的!
兄弟们别吃亏!
躲!
躲啊!
他们狗日有枪!”
一同镇守阵地的村民战友显然也己经发现了眼前的情况。
这和他们之前遇到的情况都不同,事实上他们己经轮班在这片自己的土地上镇守五个月之久了,以前顶多三五十人手持棍棒冲将过来,哪里像今天这样?
今天的情景俨然是他们准备了一场蓄谋己久的战争。
大家当然知道刘宇喊的是什么意思,明显对方准备充足,双方实力悬殊。
但这时候是想躲也躲不及了,因为这些人是趁大家在最困顿的时候过来的,等现在反应过来,我方值岗放哨的人明显己经被放倒了,敌人己然冲到了眼前。
有胆大的英勇的己经握着手里的家伙迎面而上,而在后面的人,有一部分己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呆立原地,有一部分大着胆子呐喊一声,但是脚步却不能向前迈去。
刘宇己经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迎面就碰上了对方的人。
刘宇忽然发现,对面的人一律穿着黑背心,手臂上纹着一些或狼或虎或蜘蛛的东西。
刘宇是有一些功夫傍身的,一个是从小跟着爷爷练的,一个是他上初中时碰上的体育老师,这个老师是古法拳的世家,刘宇得到了一些他的指点,他迎面放倒了两个人之后,猛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上了他,刘宇心里暗道草淡,眼看着对方扣动扳机之时,一个硕大无比的身影一下子从东面跳将过来,将对面的放倒了,枪口打到了别处。
刘宇一看,是吴胖子。
心里从惊悸中缓过神来。
不过马上觉得不对。
“老大呢?
谢彦声呢?”
心里这么纳闷,嘴上就喊了出来:“胖子,去保护大哥啊!”
吴胖子也像反应过来似的朝后看去,一看,柱子己经被砍倒了,刘二哥正护在老大谢彦声身边,谢彦生明显也有些紧张,举着摄像机的手在微微颤抖,也难怪,他们都是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吴胖子大喝一声,就向后跑去,去给拿摄像机的谢彦生护驾了,而刘宇则是定了定心神,抵挡在了前面。
刘宇双眼通红,大声喊着,身边好多村民战友也是大声喊着,很本能地抵抗。
但反观对面,这些穿着黑背心装备精良的一群人则没有一个人出声,他们像是冷血动物一般,眼神冰冷,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像是这一切都己经演练过无数遍一样。
就如同对面的这些如刘宇一般的人,在他们眼中就像是待砍的高粱杆一样,他们没有任何表情。
这场战争刘家峪输的彻底。
如果这叫做一场战争的话,对于不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的刘宇一般的刘家峪村民来说,这是有了记忆以后久久不能忘却的痛。
在后来的人生岁月中,刘宇再也没有见过比此更血腥疯狂的场面,在后来那些无数个无眠的日子里,他浮现出2003年的那个月明的夜晚还是感到心悸与愤恨。
这些人来,就不是奔着驱赶来的,他们是想着不留活口的。
当刘宇且战且退,终于向后看到了胖子护着谢彦生像后退时,谢彦生还在高举着摄像机,他像是一个斗士般,眼里射着果敢的光芒,可是刘宇看到忽然摄像机掉落在了地上。
同时掉落的还有一只不断颤动的左手。
刘宇大喊一声冲了过去,而谢彦生己经右手紧紧握住左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