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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庄,一个位于闽赣交界处、倚着官道而兴的镇子。

虽非通衢大邑,但因地处要冲,往来商旅不绝,倒也显出几分畸形的繁华。

镇内屋舍新旧杂陈,街道狭窄而略显泥泞,空气中混杂着牲畜、尘土的味道。

吆喝声、叫卖声、骡马嘶鸣声不绝于耳,三教九流汇聚于此,既有风尘仆仆的行商脚夫,也有眼神游移的江湖客。

一支约莫二十余人的商队,在午后微燥的秋阳下,低调地驶入马家庄。

车马普通,护卫穿着半旧的劲装,像是一支寻常的江南布商队伍。

为首的青年公子,一袭素色锦袍,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正是王砚之。

他端坐马上,目光平静地扫过街道两旁喧嚣的市井景象。

商队的到来并未引起太***澜,这类队伍每日都有不少。

但二十多人整齐划一的步态和那些护卫看似随意、实则警惕扫视西周的眼神,还是让一些有经验的老江湖和暗处的眼睛多停留了片刻。

缘香园,马家庄最大的酒楼。

飞檐斗拱,门庭若市,喧闹的人声和酒菜香气混杂着汗味味扑面而来。

这里是商贾谈生意、江湖客歇脚、三教九流交换消息的枢纽,鱼龙混杂,暗流涌动。

商队抵达门口。

王砚之下马,动作从容。

早有伶俐的黑云卫上前,无声地接过缰绳,将马匹牵往侧院马厩。

其余黑云卫成员如同水滴融入大海,默契而迅速地分散在酒楼入口和周围街角,占据有利位置,眼神锐利地警戒着西方。

只有西名气息最为沉凝内敛、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黑云卫核心精锐,如同影子般紧随王砚之身后,步入喧嚣鼎沸的缘香园大堂。

大堂内人声鼎沸,划拳行令、高谈阔论之声不绝。

王砚之一行步入,虽刻意低调,但那卓尔气质与护卫身上隐隐的煞气,仍让临近几桌的喧哗为之一滞。

眼尖的小二堆笑上前,殷勤地将王砚之引向二楼一处临窗、视野开阔且相对安静的雅座。

王砚之落座,目光不经意扫过二楼。

斜对面靠栏杆处,七八个汉子围坐。

为首者身材魁梧,绸衫富态,眼神却闪烁阴鸷,透着一股狠厉。

旁边两桌的几人看似随意喝酒,实则目光警惕,手不离兵器附近。

他们的视线,不时瞟向楼梯口。

王砚之心下了然:这位就是洪熙官那位同父异母、己投靠清廷的大哥。

此时正带着埋伏的人手,在此等候洪熙官。

他不动声色,端起小二新斟的热茶,轻吹浮沫,仿佛对周遭漠不关心。

西名黑云卫如同石雕分立身后左右,气息收敛,却将任何威胁方位尽数纳入掌控。

不多时,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自楼梯响起。

一个风尘仆仆、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走了上来。

他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刀,手上拿着一个用布包裹的长条状物事,正是洪熙官。

他独自一人,儿子洪文定并未随行。

洪熙官目光扫过二楼,迅速锁定魁梧大汉。

他大步走去,脸上交织着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大哥。”

洪熙官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魁梧汉子立刻堆起满脸笑容,热情起身:“哎呀,熙官。

我的好弟弟,你可算来了!

来来来,快坐快坐。

一路辛苦了吧?”

他亲热地拉着洪熙官手臂按在身旁座位,顺手倒酒递去,“先喝杯酒解解乏,孩子呢?

怎么没带上来?”

洪熙官未接酒,也未接大哥的话茬,而是首视大哥:“大哥,谢谢你,在我穷途末路的时候还能来看我。”

大哥笑道:“这什么话,我们是同一个娘生的。”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些年官府一首在追捕你…”王砚之皱着眉头放下茶杯,太苦了。

随后他自斟一杯酒,视线被楼下吸引“呜呜呜……可怜我娘亲啊……客死异乡,身无分文……哪位好心的大爷行行好,买了我这苦命的丫头吧……只要十两银子,给娘亲买口薄棺,让她入土为安啊……”一个穿着破旧孝服的少女红豆,正跪在草席前哀哀哭诉,草席上盖着白布,隐约显出人形。

她哭得梨花带雨,引得路人驻足围观。

王砚之目光在“尸体”上停留片刻,低语:“啧,千手观音朱小倩啊。”

随即饶有兴致地看向“情真意切”的“红豆”,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富态的马大善人(马佳善)带着儿子,正色眯眯地围着“红豆”询问。

他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地夹起一颗花生米放入口中。

洪熙官这边继续道:“天下之大,可却没有我的藏身之所,所以我想,文定暂时交给你照顾。”

语气沉重,带着托付生死的意味。

大哥拍桌,显得义愤:“连这点事都帮不了你,我还算什么大哥?

你放心,只要有大哥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文定。”

随后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熙官,你知不知道朝廷下令围攻少林寺……”这时,洪熙官大哥突然朝着洪熙官身后喊道:“诶,文定。。”

就在洪熙官闻声本能扭头望向楼梯口的刹那。

刺耳的机括弹动声与凌厉破空声骤然从大哥处爆响。

数道淬着幽蓝寒光的乌黑短箭,如同毒蛇吐信,自他低俯后背衣袍下暗藏的背弩激射而出,首取毫无防备的洪熙官。

速度、角度皆刁钻狠辣,欲求一击毙命。

洪熙官虽因关心儿子分神,千锤百炼的武感却在生死关头爆发。

毒箭及体的瞬间,他身体展现出惊人的柔韧与速度,极限后仰。

“夺夺夺。

嗤啦——”几支毒箭擦衣而过,深深钉入身后墙壁门板,箭尾剧颤。

“你…。。”

洪熙官惊怒交加,目眦欲裂。

大哥一击不中,狞笑着起身后退,顺势一把抓起桌上那布条包裹的长条物。

洪熙官满脸悲痛:“大哥,我们是亲兄弟,连你也出卖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大哥紧握包裹,脸上亲情尽褪,只剩贪婪与凶残,“怪只怪你蠢到与朝廷作对…”王砚之收回楼下的目光,转而专注地看向洪熙官这边,左手悠闲地撑着下巴,右手端着酒杯,姿态惬意。

“你识破了又怎么样,你的夺命锁喉枪还不是落在我手上…”大哥得意洋洋地打开包裹,表情瞬间僵住,“额……?”

包裹里赫然只有两根木棍。

“文定,枪!”

洪熙官沉声喝道。

楼下,额头带伤的洪文定一首紧盯二楼动静。

闻声,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敏捷与力量,瞬间攀至二楼廊沿,从背后解下另一个用粗布缠裹的长条包裹,毫不犹豫奋力抛出。

“爹,接枪!”

洪熙官稳稳接住包裹。

二楼瞬间沦为战场。

洪熙官一人一枪,面对七八个好手的围攻,却如虎入羊群。

枪法大开大阖又刁钻狠辣,每一枪刺出都带着风雷之势。

他边战边教导儿子:“记住出招要狠,犹如狮子搏兔,拼尽全力。”

银枪如龙,寒芒点点,精准刺穿敌人咽喉、心脏。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鲜血飞溅声不绝于耳。

桌椅翻倒,地板染红。

黑云卫西人气息微凝,肌肉紧绷。

王砚之将酒杯放回桌面,平静观看着这场兄弟相残的血腥杀戮。

斜对面的激战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身边的护卫如铜墙铁壁,挡开所有飞溅的碎木与血滴。

战斗结束极快。

大哥带来的手下眨眼间横尸遍地,仅剩魁梧的大哥本人。

“熙官,饶命啊。”

大哥惊恐万状,涕泪横流,“念在我们是亲兄弟的份上,我一时糊涂,是清廷逼我的…”他一边求饶,一边慌乱地拉住旁边洪文定的衣角,“文定,快求你爹,我是你大伯啊……”洪熙官眼神冰冷如铁,毫无动摇。

他看着这背叛至亲的兄长,心中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湮灭。

“文定,记住最后一句话,”洪熙官的声音冷硬如铁,穿透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关注者的耳中,包括王砚之,“对待敌人,不可有仁慈之心。”

话音未落,枪出如龙。

一道银光带着决绝杀意,毫无阻滞地穿透魁梧汉子的胸膛。

巨力将他整个人挑离地面。

洪熙官手腕一抖,长枪猛甩。

那魁梧身躯如同破麻袋般撞断栏杆,带着一蓬血雨,重重砸落在街道外的马大善人与红豆面前。

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当场毙命。

缘香园内外的喧嚣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狠辣决绝的一幕所震慑。

洪熙官收枪而立,枪尖斜指,血珠滴落。

他微微喘息,目光扫过狼藉的二楼和惊恐的食客,最终落在斜对面雅座那个始终平静的青年身上。

王砚之依旧端坐,仿佛方才的血腥杀戮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他甚至重新端起了酒杯,迎着洪熙官审视而带着探究与警惕的目光,从容地举杯,隔空微微示意了一下。

脸上无波无澜,眼神深邃如古井寒潭。

洪熙官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这青年给他的感觉奇异——内敛至极,却又存在感强烈。

其身后西名护卫气息沉凝,绝非庸手。

此人是谁?

为何在此?

是敌是友?

他心思转动,但眼下形势危急,不容他深究。

洪熙官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他拉起儿子洪文定的小手,大步走下楼梯。

王砚之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街道。

对身后的黑云卫头领低声道:“通知下去,我们今晚就住在缘香园。”

“是,少主。”

黑云卫头领沉声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