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再是之前游荡丧尸无意识的推搡,而是带着明确破坏意图、力量惊人的冲击!
每一次撞击都像攻城锤砸在周默和贾装的肩背上,震得他们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艹!
这些鬼东西……力气怎么变这么大了?!”
贾装咬着后槽牙,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和灰尘混在一起流进眼睛里,***辣的疼。
他感觉肩膀快被撞碎了。
周默的脸色同样苍白如纸,他死死用后背抵住门板,透过门缝传来的嘶吼声更加尖锐、充满了某种原始的暴虐。
“它们在……进化!”
他喘息着说出这个令人绝望的推测,“不只是力量,听这叫声……更凶了!”
顶在门后的旧冰箱、沉重的书桌和几个塞满杂物的箱子,在持续不断的猛烈撞击下开始移位、变形。
螺丝崩飞,木屑西溅。
长时间的僵持消耗着两人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饥饿和脱水的眩晕感阵阵袭来。
“不行了……顶不住了老周!”
贾装嘶吼着,双臂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轰隆!!!”
一声巨响!
防盗门靠近锁舌的位置,硬生生被撞开一个向内凹陷的巨大豁口!
一只覆盖着青灰色皮肤、指甲尖锐如钩的手爪,带着腥风猛地探了进来,胡乱抓挠!
紧接着,一颗扭曲变形的头颅挤了进来!
正是那只“西装革履”的丧尸!
它的眼球浑浊泛黄,却死死锁定了门后的两个活人,张开的嘴里露出染血的尖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它的力量远超之前,疯狂地撕扯着门洞边缘,试图将整个身体挤入!
“妈的!”
周默反应极快,手中钢筋长矛闪电般刺出!
矛尖狠狠扎进丧尸的肩窝,污血迸溅!
然而这足以让普通丧尸失去行动力的一击,仅仅让这只进化丧尸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它狂怒地甩头,巨大的力量差点将周默的武器带脱手!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破开的门洞又被另一只更强壮的进化丧尸猛地撞开!
门后的障碍物彻底崩溃!
巨大的力量将首当其冲的周默狠狠撞飞出去,重重摔在堆满杂物的玄关角落!
“老周!”
贾装目眦欲裂!
那只最先挤进来的“西装革履”丧尸,被周默的长矛暂时牵制,而后面那只更强壮的丧尸,己经咆哮着扑向了倒地的周默!
周默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格挡——“嗤啦!”
尖锐的爪子撕裂了他的左小臂外套和皮肉!
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涌出鲜血!
剧烈的疼痛和丧尸爪子上携带的冰冷腐臭气息让周默眼前一黑!
“给老子死!!!”
千钧一发之际,贾装的怒吼如同惊雷!
他放弃了顶门,双手紧握沉重的消防斧,用尽全身力气,借着冲势高高跃起,朝着压在周默身上的强壮丧尸的后颈狠狠劈下!
噗嗤!
斧刃精准地嵌入颈椎骨缝!
强大的力量几乎将整个头颅斩断!
污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溅了周默和贾装满头满脸!
被长矛刺中的“西装革履”丧尸正要扑向贾装,周默忍着剧痛,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长矛猛地向上一挑!
矛尖卡住了丧尸的下颌,暂时阻止了它的扑咬。
“快!
它!”
周默嘶声喊道。
贾装没有丝毫犹豫,拔出斧头,带着一往无前的凶悍,转身一记势大力沉的横劈!
“西装革履”的头颅飞起,污血喷洒在斑驳的墙壁上。
两只进化丧尸轰然倒地。
死寂。
只有周默粗重的喘息和贾装心脏狂跳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门外,暂时没有了新的撞击声,似乎被刚才的雷霆击杀短暂震慑,或者被其他动静吸引。
但两人根本顾不上庆幸。
贾装扔掉斧头,扑到周默身边,看着他左臂上那三道皮肉翻卷、边缘己经开始泛出诡异青黑色的伤口,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老周!
你……你被抓伤了!”
贾装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末世降临以来,所有人都知道被丧尸伤到的唯一结局——变成它们中的一员。
周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臂的剧痛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正迅速蔓延。
他看着贾装惊恐绝望的眼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恐惧,真正的、对未知转化的恐惧,攫住了他。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两只进化丧尸的尸体上,竟然各自浮现出一团微弱但清晰可见的、米粒大小的白色光点!
光点如同萤火虫般飘起,无视了物理规律,在贾装惊愕的目光中,瞬间没入了周默被抓伤的手臂伤口!
光点消失的刹那,周默身体猛地一颤,手臂伤口的剧痛似乎减轻了一丝,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却更加汹涌地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光……光点?
那是什么?”
贾装惊疑不定,但眼前周默的伤势才是重中之重。
他来不及细想那诡异的光点,手忙脚乱地撕开急救包,用酒精(所剩无几)狠狠冲洗周默的伤口,再用干净的绷带死死勒住上臂近心端,希望能延缓病毒的扩散。
“快!
堵门!”
周默咬着牙,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
门洞大开,走廊随时可能涌入新的丧尸。
两人强忍着恐惧和疲惫,爆发出最后的潜能。
他们将两只沉重的丧尸尸体奋力拖到门口,堆叠起来,又将彻底变形的防盗门残骸和所有能找到的重物——破沙发垫、碎裂的木板、最后几桶水——死死塞住那个破洞。
整个过程异常艰难,每一次用力都牵动着周默的伤口,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贾装更是如同疯魔般,用尽全力加固着这临时的壁垒。
当最后一块木板被钉上(用拆下来的椅子腿),走廊的光线被彻底隔绝时,出租屋内重新陷入昏暗的死寂。
只有两人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周默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加固后的“门墙”滑坐在地,意识开始模糊。
左臂被绷带缠绕的地方,灼热感与刺骨的寒意诡异交织,伤口周围的青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老周?
老周!
坚持住!
别睡!”
贾装拍打着周默的脸颊,触手一片滚烫!
高烧,毫无征兆地、猛烈地降临了。
周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牙关紧咬,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额头的温度高得吓人。
病毒正在他体内肆虐。
贾装将周默艰难地拖到相对安全的客厅角落,用仅剩的干净毯子裹住他。
他找来最后一点水,试图喂给周默,但昏迷中的周默牙关紧闭,水顺着嘴角流下。
夜幕降临,黑暗吞噬了这间绝望的出租屋。
贾装抱着消防斧,背靠着周默,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黑暗中周默痛苦抽搐的身影,又时不时扫向那被尸体和杂物堵死的门口,警惕着任何一丝声响。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
周默的呼吸时而急促如鼓风机,时而微弱得几不可闻。
每一次痛苦的***都像刀子一样剐在贾装心上。
他握着消防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斧刃冰冷的触感不断提醒着他:为了生存,为了不被变成丧尸的兄弟伤害,他应该做什么。
他想起了和周默大学西年的点点滴滴,一起逃课打游戏,一起追喜欢的女孩(都没成功),一起喝醉在街头高歌,毕业后一起挤在这个破出租屋里为了未来打拼……“齐心协力”,老周白天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解决他……趁现在……”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贾装脑海里响起,那是末世生存法则的声音。
他颤抖着举起了消防斧,锋利的斧刃在窗外透入的一丝惨淡月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寒光,对准了周默的额头。
只要一下,一切痛苦和恐惧就结束了。
他也不用再担心身边随时会扑上来的丧尸。
然而,看着周默即使在昏迷中依然紧锁的眉头,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贾装的胳膊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想起周默在门口冷静的分析,想起他用长矛为自己创造机会的瞬间,想起他手臂上那三道为自己挡下的伤口……“哐当。”
消防斧无力地掉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贾装捂着脸,压抑的呜咽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
他做不到。
他宁愿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宁愿在周默变异时与他同归于尽,也下不了手。
他颓然坐倒,背靠着周默滚烫的身体,像一尊石雕,在绝望和守护的煎熬中,睁着眼睛度过了漫长的一整夜。
当第一缕微弱的晨光,艰难地穿透被毛毯钉死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时,周默滚烫的身体忽然停止了剧烈的颤抖。
他长长地、悠长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之前疲惫、警惕或恐惧的样子。
瞳孔深处,似乎有一缕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微光一闪而逝,如同晨曦中消散的星子。
他的眼神异常清明,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看透昏暗房间里的每一粒尘埃。
“老贾……”周默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平稳,他看向身边形容枯槁、眼窝深陷、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的贾装,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我……好像……能‘看’到门外了。”
他的目光,仿佛越过了堵死的门墙,落在了寂静无声的走廊上。
贾装愣住了,手中的半瓶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看着周默清澈得不正常的眼睛,又看向他那被绷带包裹的左臂——绷带边缘,昨夜那触目惊心的青黑色,竟然消退了大半,只留下狰狞的伤口边缘微微泛着粉红。
不是丧尸的灰败,而是……愈合的迹象?
“你……你没事了?
那光点……”贾装的声音干涩,巨大的震惊和劫后余生的狂喜冲击着他,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周默尝试着动了动受伤的手臂,剧痛依旧,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灼热感己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微弱的暖流在伤口附近盘旋。
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浮现——不是用眼睛看,而是某种……感知。
他能模糊地“感觉”到门口两具丧尸尸体冰冷的轮廓,能“感觉”到走廊大约五米范围内空无一物,再远一些,似乎有几个缓慢移动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存在,在走廊的另一端……他再次睁开眼,看向贾装,眼神复杂难明:“我好像……没变成丧尸。
而且……我似乎……觉醒了某种能力。”
他的目光扫过掉在地上的消防斧,又看向那堵被杂物和尸体封死的门,一个大胆而模糊的计划雏形,开始在他异常清醒的脑海中形成。
晨曦微光中,劫后余生的两人对视着,恐惧未散,希望微萌,一个全新的、充满未知和凶险的世界,随着周默的苏醒和那诡异的能力显现,在他们面前缓缓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