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露锋芒
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陈默身上，集中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般的眼睛里。
老仵作哆嗦着确认了颈侧淤青和指甲缝里的暗红污垢（初步判断是血和皮屑），现场一片死寂。
衙役们看林薇的眼神从鄙夷变成了惊疑不定，围观百姓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陈默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进入工作状态后的绝对专注。
他挥退了还想说什么的衙役，目光重新锁定林薇，带着审视和命令：“说清楚。
指压淤青？
指甲缝里的东西？
拖拽痕？
你如何确定？”
他的问题像手术刀一样精准，每一个都切中要害。
没有废话，没有情绪，只有对线索本身的渴求。
这作风，林薇太熟悉了。
林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初级法医知识在脑海中清晰呈现，她指着尸体颈侧那块青紫，声音平稳有力：“大人请看这淤痕的形状和位置。
边缘相对清晰，位于颈侧大血管旁，指印轮廓隐约可辨。
这是典型的指压扼痕，而非普通碰撞伤。
力度足以造成短暂窒息或晕厥。”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死者紧握的拳头：“溺水者求生本能会张开双手试图抓握，而死者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皮肉，缝里留有深色异物。
这更像是临死前因剧痛或极度愤怒而紧握，指甲很可能抓伤了凶手，留下了对方的皮屑或血迹！”
她的分析结合了现代法医理论和古代能理解的语言，清晰、首接、令人信服。
老仵作在一旁连连点头，看向林薇的眼神充满了惊奇。
陈默的目光随着她的解说在尸体和泥地间移动，眼神锐利如鹰。
他走到那几道被踩得模糊的拖拽痕旁，蹲下身，用手指仔细丈量、观察痕迹的深浅和走向，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专业的美感。
“拖拽方向，从岸边来。”
陈默站起身，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看向林薇，眼神里的审视依旧，却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探究，“你如何发现这些？”
他问的不是结论，而是她发现的过程。
这更像是在评估她的能力，而非质疑。
林薇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观察。
习惯。”
她没有多解释，现代警察的本能刻在骨子里。
陈默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林薇借助微表情分析，能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评估和……一丝微不可查的认可？
但转瞬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你，过来。”
陈默指向林薇，语气不容置疑，然后对旁边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年轻衙役道，“张成，给她找件厚点的旧衣。
天冷，别冻死在现场。”
叫张成的衙役愣了一下，连忙应声去找。
其他衙役更是面面相觑，头儿居然让这来历不明的女人靠近尸体？
还给她衣服？
一件带着汗味和灰尘的旧号衣被张成递过来，林薇没矫情，立刻裹上。
身体暖和了些，头脑也更清醒。
陈默不再看她，而是蹲在尸体旁，亲自检查起来。
他动作比老仵作专业得多，翻看淤痕，掰开死者紧握的拳头查看指甲，甚至凑近嗅了嗅死者口鼻的气味。
林薇在一旁默默看着，不得不承认，这人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专业素养都无可挑剔。
“指甲缝里的东西，带回去细验。”
陈默对老仵作吩咐，然后目光落在死者破烂的衣襟内袋位置，“这里，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林薇也注意到了。
那衣襟内袋的布料比其他地方磨损更严重，边缘有细微的撕裂，像是被粗暴地扯开过。
“死者身份？”
陈默问旁边的衙役。
“回…回大人，像是城东破庙那边常住的乞丐，叫王老五，平时就爱捡点破烂换酒喝。”
一个衙役回道。
乞丐？
内袋被翻动？
林薇心中一动。
她走近两步，仔细看向死者那张因浸泡而肿胀发白的脸，还有他粗糙肮脏的手。
“大人，”林薇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死者虽然衣着破烂，但您看他双手的指甲，虽然脏污，却修剪得相对整齐，指腹也没有长期捡拾重物留下的厚茧。
这不像一个常年靠捡破烂为生的乞丐的手。”
陈默的目光立刻落在死者的手上，锐利的眼神仔细扫过每一个细节。
确实，那双手虽然脏，指甲缝里有污垢，但指甲形状是修过的，指腹的皮肤虽有磨损，却并不特别粗糙厚实。
“还有，”林薇补充道，指向死者脚上那双破烂却还算完整的草鞋，“这草鞋的编法，针脚细密均匀，不像街边买的粗制货，更像是自家手编的。
一个醉醺醺的乞丐，会自己编这么细致的草鞋穿？”
疑点越来越多！
这个“王老五”的身份，显然有问题！
陈默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围观人群和河岸西周。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不远处一丛被踩倒的芦苇上。
“血迹。”
陈默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发现猎物的冷冽。
他大步走过去，拨开芦苇。
只见几片芦苇叶的背面，溅着几滴己经发黑、几乎融入叶脉的细小血点！
林薇也跟了过去，心头一跳。
这位置，距离抛尸点有七八步远，而且比较隐蔽。
“拖拽痕迹是从这个方向延伸过去的。”
陈默指着地上几乎难以辨认的痕迹，又指向芦苇丛的血点，“这里，很可能就是第一现场！
扼颈，反抗抓伤，溅血，然后被拖到水边抛尸！”
案情瞬间明朗！
这绝非意外，而是有预谋的谋杀！
“张成！”
陈默下令，“带几个人，以这里为中心，仔细搜查！
凶器、任何可疑物品，哪怕一根头发丝，都给我找出来！”
“是！”
张成精神一振，立刻带人散开。
陈默这才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林薇身上。
那眼神比之前更深沉，锐利依旧，却少了些审视的锋芒，多了几分纯粹的、对能力的衡量。
“你懂验伤？
懂痕迹？”
他问，依旧是简洁首接。
林薇裹紧了身上的旧号衣，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略知一二。”
陈默没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仿佛带着重量，让林薇的心跳又不自觉地快了一拍。
她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去看现场。
就在这时，张成那边传来一声喊：“头儿！
有发现！”
两人同时转头。
只见张成从芦苇丛更深处跑出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捏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沾满泥污的物件，隐约能看出是半块劣质的青玉佩，边缘断裂处很新，像是被大力扯断的。
玉佩的样式很普通，但上面似乎刻着半个模糊的字。
“在那边草丛里找到的，像是刚掉不久！”
张成兴奋地说。
陈默接过那半块玉佩，仔细端详。
林薇也凑近去看，初级法医知识让她下意识分析：“断口很新，没有磨损痕迹，应该是近期断裂。
上面的污渍…除了泥，似乎还有点油渍？”
陈默的手指摩挲着玉佩断裂的边缘，又闻了闻那点油渍，眼神锐利如刀：“油渍…像是厨房里沾的油烟。”
玉佩，油渍，断裂的绳子…这很可能是在搏斗中，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
一个身上带着厨房油烟味、佩戴廉价玉佩的人！
**叮！
宿主成功协助锁定关键物证，推动案情重大进展。
获得侠义值+8！
当前侠义值：13！
****奖励发放：危险感知（被动）技能（初级）——对针对自身的强烈恶意或即将到来的物理危险产生模糊预警（如心悸、后颈发凉）。
****附加临时奖励：初级痕迹学知识包（时效：12时辰）。
请善用。
**一股暖流瞬间融入身体，林薇感觉自己的感知似乎敏锐了一丝。
更重要的是，关于足迹、工具痕迹、微量物证转移等知识涌入脑海。
“张成，立刻带人，排查所有与死者王老五有过来往的人，特别是最近！
重点查城内大小饭馆、酒楼的后厨帮工、杂役，身上有伤口的，或者突然失踪的！”
陈默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气势。
他捏着那半块玉佩，仿佛握住了撬开真相的钥匙。
他目光扫过河岸，最后落在林薇身上，语气不容置疑：“你，跟我回衙门。
这案子，需要你详细说明。”
不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基于她展现价值后的合作邀请？
林薇看着陈默那张冷峻专注的侧脸，感受着体内系统带来的新力量和知识，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回衙门？
和他一起？
行。
只要能破案，能变强。
她倒要看看，在这个世界，这张“故人”的脸后面，到底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