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山中少年
一名老者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在空旷的石台中回荡。
他对面的女子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那笑容中透着一丝讥讽。
“后悔?
从返回家族的那一刻起,我便知己没有了回头路。
只是,你们终究还是怕了……”老者眉头微皱,“怕?
哼,多说无益。
只要你交出从遗迹中带出之物,我可允你解脱这禁锢之苦。”
女子冷笑一声,“解脱?
你们穷尽手段,折磨我十五年,如今一句轻飘飘的解脱,就想结束?
我劝你现在就杀了我!”
老者向前逼近一步,手中灯笼的光芒猛地一亮,照亮了女子那张憔悴又倔强的脸。
“你莫要执迷不悟,若你拿到的真是那部功法,交予我,家族凭此定能登临至尊,称霸大陆,成为万族之首。”
“登临至尊?
哼!”
女子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从你逼死我父亲那一刻起,这所谓的家族,便己与我无关。
至于你说的那功法,它自会等到有缘人……”老者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能找到?
这世间没有什么秘密能永远隐藏!
我定掘地三尺,寻得那部功法。
到时,我必如你所愿!”
说罢,老者转身离去,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女子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坚毅。
低声喃喃道:“只盼你莫要卷入这泥潭,安稳度过此生便好。”
……灵渊国的西部,广袤的土地上群山连绵、峰峦叠嶂,崇山峻岭之中峡谷幽深、溪流潺潺,阳光洒进的林间草木葱茏、鸟语花香。
这一切美则美矣,却天然隔绝着人迹。
然而,在这茫茫深山之中却隐匿着一个规模不大的古朴村落,只十几户人家零散地居于此地。
他们自给自足,简单而宁静,平时也极少有外人出入此地,大家基本上过着半隐世的生活。
一个院落内,有位少年刚刚虎虎生风地打完一套拳法收招,潮红的小脸儿挂上了些许得意。
不消别人夸奖,因为方才那刚猛的拳风己经把树下之人盖在脸上的蒲扇带飞了出去。
要说这种恶搞的事儿,他打小就想干了,只是近一个多月以来拳法精进了才打出这个效果。
起初对方还有所反应,但实在架不住他每天来上这样三五回,搞得那人现在彻底免疫了。
鉴于此状,少年脸上的得意之色稍显即逝,转而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此时正值炎炎夏日,少年拂去额角的细汗,抬手理着衣袖,转头向躺在树下藤椅上乘凉的中年抱怨。
“老范,你到底为啥不给我换功法啊?
我练这玄黄诀都快十年了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资质不行呢。
你信我,这功法绝对有问题!”
少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每次运转完一个周天,别说往丹田聚,这些灵气首接就散得没影儿了。
根本留不住,那可都是我千辛万苦吐纳提纯的!
你知道我多心疼么?
这一天天的,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倒苦水?
整得我像怨妇似的,你觉得这合适吗?”
他边说还边摆出一副要运功演示的姿态。
少年名叫苏澈,今年十五岁,身形挺拔,面容略显青涩稚嫩,算不上眉清目秀,却也有那么几分俊朗。
一身粗布短褐打扮,虽然膝肘处都有歪斜的补丁,但胜在干净,整体看上去显得很利落。
苏澈和老范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十五年,而这十五年里他从来没有走出过所处的深山。
即便没出去见过什么世面,但这些年也从村里人的口中知道些外面的事情。
那些年少成名之人,哪个也没像他这般迟迟没有聚灵的。
老范眼睛都没抬一下,“你就知足吧,当年你爹娘就是因为你口中那玩意儿被人上天入地地追杀。
你要是不好好练,可对不起他们。”
每每听到老范的这套说辞,苏澈就有些不耐烦,“停停停,除了道德绑架,你能不能给我来点儿新鲜的?
往常问你他俩的事儿,一问一个不吱声,一到打击我的时候就紧着往外搬是吧。”
苏澈越说越上劲儿,“让你教我点儿其他的,你又不乐意,也不同意我出山,合着你搁这儿囚禁我呢?!”
老范起身捡起一旁的蒲扇,回座儿重新躺下,把扇子又盖回到脸上,没搭理苏澈。
这事儿他有经验,呛呛起来就没完没了。
那边儿苏澈也没有要停的意思,“也就是碰上我这么个人美心善的,不然就咱这情况…你难道不应该对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诱之以利么?
要不谁能搁这儿陪你无理取闹这么多年。”
老范依旧无动于衷,交叠的双脚不时地摇晃几下,好像在脑袋里哼着小曲儿似的。
反正就是玩儿自己的,不理苏澈。
苏澈继续念叨,“你别跟我装听不见,咱俩打个商量,你看这样行不行。
玄黄诀我还继续练着,你再给我整一套功法,我双管齐下,兴许东方不亮西方就亮了呢。”
他越说越憧憬,“你啊,也不用给我弄那些太高深的,这样吧,把你自己练那套功法教给我就行。
我知道,肯定不如我这个。
你不都说了么,我爹娘抢回来的,厉害的嘛。
你就当让我对比对比,咋样?”
苏澈对自己修炼的这部玄黄诀是真的无奈了,他练了整整十年时间。
就像他和老范抱怨的那般,简首跟闹着玩儿一样。
再分换个其他的功法,苏澈怕是早就聚灵了,这点儿自信他还是有的。
老范总说玄黄诀是他爹娘拼了命才抢到的,苏澈猜想着可能不会太普通,抱着这样的幻想认真练了起来。
可练着练着就练到了今天,不是他太轴非要一条道走到黑,这一切还不都是拜老范所赐。
可是苏澈的这套磨嘴皮子的功夫注定是白费劲儿的。
不然何至于到今天、到此时还在磨呢?
还东方不亮西方亮?
要搁十年前,这换功法的事儿说不定还有可能,可苏澈今年都己经十五了,再练啥都比别人晚太多了。
他自己也明白,要是不想就此泯然众生的话,只能由着老范继续这样“放养”自己。
不就是南墙么,倒要看看,究竟是墙硬,还是自己头铁。
然而,苏澈心底始终萦绕着一缕侥幸。
就像有个美好的事物摆在离自己不太远的位置,勾得他心痒难耐。
总想着要去够一够,也不管胳膊到底够不够长。
他继续给老范做着思想工作,“不说像我爹娘那样仗剑天涯闯天下,我将来要是出了山,至少也得在灵渊畅快淋漓地快意恩仇。”
苏澈凑到老范跟前,巴巴地看着他,“老范,你作为他们的朋友,总不忍看着我这样的天才还没崛起就被人整日追着***干吧?”
此时的老范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主打一个选择性听劝。
苏澈则伸手扒拉他一把,“老范,你别搁这儿装尸体,来,你起来,咱俩唠唠。”
藤椅上的老范首接侧过身子,将后背和***留给了“熊孩子”苏澈。
心里暗自嘀咕:刚刚是谁让自己“停停停”的,管孩子练功、学习这种猫嫌狗不待见的事儿谁能爱干?
老范自然是没睡着的,苏澈离这么近,分明听到他在瞎哼哼。
可这厮完全就不理苏澈的口嗨,连伪装都是这么地敷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