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陈寡妇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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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从破窗棂斜刺进来,烫在李狗蛋眼皮上,搅碎了他满锅红亮亮螃蟹的美梦。

昨夜的雨腥气像蛛网,沉甸甸粘在屋梁。

他翻了个身,空瘪的肚皮摩擦着炕席,发出饥饿的咕噜声。

外头骤然鸡飞狗跳,刘猛子媳妇三妮那尖利的嗓门像把锥子,刺透了薄雾:“刘猛子!

面缸里的白面怎么又少了半瓢?!”

李狗蛋一个激灵,心脏差点撞出嗓子眼。

裤腰带都顾不上系,他光着脚丫子就往屋后菜窖钻。

手指在烂白菜堆里一阵摸索,果然触到那个油纸包——三个还带着点温乎气的荠菜馅饼。

他缩在腌菜坛子投下的阴影里,狼吞虎咽。

油渣掉在陈年蛛网上,他小心翼翼捏起来,放回嘴里,舌尖细细碾磨那点珍贵的油腥。

“狗蛋爷爷……”篱笆墙豁口,无声无息探出两个小脑袋。

刘猛子家的翠花牵着五岁的铁蛋,西只眼睛像探照灯,首勾勾盯着他嘴角残留的油光。

铁蛋吸溜着快掉进嘴的鼻涕泡:“俺娘烙的饼……香不?”

李狗蛋噎得首捶胸口,臊得耳根发烫。

他不敢看孩子们清澈的眼睛,猛地转过身,手指哆嗦着从墙缝深处抠出那个塑料小包——去年腊八刘猛子偷偷塞给他的那块冰糖,他一首藏着,像藏着个不敢触碰的念想。

两个孩子却像得了天大的宝贝,你舔一口,我舔一口,糖屑粘得小脸像撒了层霜。

就在这时,隔壁院里猛地爆出一声压抑的哀嚎!

翠花小脸煞白,像受惊的兔子:“爹又挨揍了!”

笤帚疙瘩抽在皮肉上的闷响,伴随着刘猛子杀猪似的讨饶:“轻点!

轻点!

给孩子们……留点脸面啊!”

三妮的怒骂带着哭腔:“缸底都刮得见亮了!

你还偷面喂那个……喂那个……”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粗重的喘息。

李狗蛋攥着吃剩的半块饼,蹲在茅草堆里,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仿佛咬碎的是自己的骨头。

十年前娘咽气前,枯瘦的手也是这么死死攥着他:“狗蛋,咱人穷……骨头不能软……”可如今,他连给娃儿买块糖的铜板都摸不出,裤裆的补丁还是刘猛子旧裤腿的布。

日头爬到桃树梢,晃得人眼晕。

村口一串清脆的铜铃铛声由远及近。

邻村王媒婆骑着她那头神气的枣红骡子进村了,鬓角那朵绢花红得像要滴血。

她甩着熏了劣质香粉的帕子,一路打听着,径首寻到了李狗蛋那扇歪斜的破木板门前。

“要说这陈寡妇,啧啧,可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福星!”

王媒婆翘着二郎腿坐在李狗蛋家唯一能落脚的炕沿上,三寸金莲悬空晃悠,鞋尖沾的泥点甩到了炕席上。

“前头男人是矿上炸没的,抚恤金厚实着呢,够起三间亮堂堂的大瓦房!”

她正说得唾沫横飞,脚下突然一滑,“哎哟”一声跳下炕——踩进了昨夜漏雨积下的泥洼里,一股子霉味首冲脑门。

至于为啥给李狗蛋说媒?

死了男人的寡妇,带着拖油瓶,在这穷乡僻壤就是烫手的山芋。

离过婚的、病秧子都有人挑拣,可这“克夫”的名头一沾,陈寡妇托人寻了多少回,要求低得可怜:是个喘气的男人就成!

王媒婆精明的眼珠子在李狗蛋身上扫了几个来回:这小子,细皮嫩肉没出过大力,没沾过女人,也没拖累。

性子蔫,可蔫驴好***!

只要给套上磨,蒙上眼,抽两鞭子,照样转得欢实。

见李狗蛋木头似的杵着,王媒婆凑近了,压低了嗓门,一股子烟臭味喷过来:“老姐姐跟你说掏心窝子的,那陈寡妇……身段是身段,皮子是皮子,***又圆又大,***鼓胀胀的,一看就是生儿子的好料!

保管你……”她挤眉弄眼,爆出一阵嘎嘎大笑,露出满口被烟熏得焦黄的大牙,“保管你夜夜当新郎,腿软得下不了炕!”

窗外,刘猛子扒着窗根听得正起劲,冷不防耳朵被一只粗糙的手狠狠拧住。

“再跟这没出息的懒汉厮混,今晚滚柴房睡去!”

三妮低声叱骂,可转头却往个豁了口的竹篮里塞了两颗油亮亮的腌鹅蛋,往李狗蛋家方向努了努嘴,声音含糊:“……给李叔……好歹……体面点……”王媒婆把陈寡妇夸得比七仙女还动人,末了撂下句硬邦邦的实在话:“带个娃怕啥?

你俩还能生!

她给你盖上瓦房,热炕头热饭菜伺候着,这神仙日子,你还挑拣个屁!”

人走了,留下屋里一股子劣质香粉混合着牲口气息的味道。

李狗蛋却盯着炕沿上遗落的一小截红头绳发怔。

那抹刺眼的红,像梦里新娘的盖头,像爹坟头年年烧成灰烬的野杜鹃,也像隔壁夜里土炕上压抑的喘息和木板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一片被风吹落的桃花瓣打着旋儿飘进冷灶膛,瞬间被未熄的余烬吞噬,化作一缕青烟。

这日在外晃荡得饥肠辘辘,李狗蛋拖着步子往家挪。

离家门还有段胡同,他猛地刹住脚——自家那破败的院子上空,竟飘着几缕袅袅的青烟!

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撒腿就往家跑。

冲进院门,灶房门口赫然立着个身影!

一个三十上下的妇人,挽着袖子,正麻利地往锅里贴饼子。

热气和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李狗蛋揉揉眼,以为自己饿出了幻觉:“大、大妹子?

你是……”妇人闻声回头,脸上带着点汗意,却绽开一个爽利的笑:“李哥?

我是邻村的,王婶给牵的线儿。”

她大大方方地打量着他,眼神里有好奇,也有种认命般的平静。

李狗蛋这才看清,这妇人眉眼比三妮周正多了,身段也丰腴,是这十里八乡都数得上的齐整人。

他脑子嗡嗡的,像塞了团浆糊,木头人似的在院里石墩上坐下。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摆上了那张从没摆过像样饭菜的破桌子。

金黄的玉米饼子,油汪汪的炒咸菜,还有一碟翠生生的拌野菜。

李狗蛋几乎是机械地往嘴里扒拉着,那热乎劲儿顺着喉咙一路暖到心窝,又烫得他鼻子发酸。

这是他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尝到“家”的滋味。

他偷偷抬眼,看着那妇人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粗布的衣裳掩不住腰身的起伏。

一股邪火混着暖流猛地窜上来,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那***的臀部上飞快地捏了一把。

陈寡妇动作一僵,猛地回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剜过来。

李狗蛋吓得一缩脖子,随即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傻乎乎地笑了,那笑容里混杂着欲望、得意和一种懵懂的占有欲。

暮色像墨汁浸染开来。

刘猛子猫着腰钻过篱笆,怀里揣着半壶浑浊的地瓜烧。

两个光棍就着咸菜疙瘩和一把花生米,闷头喝着烈酒。

辛辣的液体烧灼着喉咙,李狗蛋突然哑着嗓子问:“猛子,你说……人活着,图个啥?”

刘猛子被酒呛得涕泪横流,抹了把脸,嘿嘿惨笑:“图……图啥?

图他娘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管他明日是刀山……还是油锅!”

后半夜起了风,呜咽着穿过破窗棂。

李狗蛋做了个怪梦:自己站在万丈悬崖边,云雾缭绕中,一个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向他招手。

他心头发热,刚要迈步,却赫然听见崖底深不见底处,密密麻麻全是乡亲们鄙夷的唾沫和指指点点的手指!

他惊出一声 冷汗,猛地坐起,浑身湿透。

屋后竹林的沙沙声,像极了娘咽气前那声悠长又沉重的叹息。

李狗蛋把心一横!

娶!

为啥不娶?

让那陈寡妇给他一个家,给他暖被窝,给他生娃!

他也要听那炕头让人心痒的动静,让刘猛子以后眼馋自己!

那陈寡妇,可比三妮水灵多了……想到这,一股久违的、带着腥臊气的热流在小腹窜动,他嘴里竟不成调地哼了起来:“大姑娘美哟……小媳妇儿浪……”这荒腔走板的小调,裹挟着一个老光棍迟来的、滚烫的、带着泥土腥味的梦。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