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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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在冰冷的绝望深处,如同地底压抑己久的熔岩,开始翻腾、聚集。

这恨意不再仅仅指向那些夺走他一切、害死母亲的叔伯,它开始蔓延、膨胀,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

是这世道的不公,是那些冷漠路人的袖手旁观,是药铺伙计嫌恶的眼神,是包子铺摊主追打时凶狠的棍棒……甚至,是那把他带到这无尽苦痛人间的、未曾谋面的接生婆,和那个在清晨阳光下丢下他、名为“父亲”的男人!

凭什么?!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冻得麻木的手心,一丝微弱的刺痛传来,却奇异地带来一种存在的实感。

冰冷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滑过肮脏的脸颊,瞬间被寒风吹得冰凉刺骨。

他用力地吸着鼻子,将那股酸楚和软弱狠狠压回胸腔深处。

哭?

哭给谁看?

哭有什么用?

娘亲的眼泪没能留住爹,也没能留住自己的命,更没能留住那个曾勉强称之为“家”的地方。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深处嘶吼,盖过了寒风的呜咽,盖过了肠胃的轰鸣,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狠绝:活下去!

不仅仅要活,要像野草一样,哪怕在石缝里也要扎下根,吸尽每一滴水分!

要活得比那些夺走他一切的人更好,更强!

要把他们加诸于他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若这世间注定冰冷如铁,那他也要把自己淬炼成最坚硬、最锋利的那一块!

若所有人都要与他为敌,那他就与这整个世界为敌!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竟奇异地在无边的寒冷和饥饿中,生出了一丝微弱却无比执拗的热力,支撑着他快要冻僵的身体。

他不再蜷缩,反而竭力挺首了些腰背,仿佛要用这具枯瘦的骨架去对抗这破庙穹顶的倾颓和整个世界的压迫。

他睁大眼睛,透过屋顶的破洞,死死盯着天幕上那几颗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寒星。

那微弱的光点,此刻成了他无声誓言的见证。

风,似乎更紧了。

---天刚蒙蒙亮,一层铅灰色的阴云沉沉地压着破败的镇子。

寒气凝滞,仿佛能冻裂骨头。

堰誉被冻醒了,手脚僵硬得几乎失去知觉。

他挣扎着爬起来,像一具活动的枯骨,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出破庙。

他必须找到点吃的,否则今天,他可能真的会无声无息地冻死在哪个角落。

街巷冷清,行人寥寥。

卖早点的摊子刚支起来,蒸笼里冒出的白色热气带着诱人的面食香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

堰誉缩在一个避风的墙角,贪婪地吸着那点微薄的暖香,眼睛死死盯着摊主刚掀开蒸笼盖时露出的、又白又胖的大馒头。

摊主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正呵斥着帮忙的小伙计,声音洪亮。

饥饿像一只疯狂的爪子,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胃里空空,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

昨天那个沾泥的馒头带来的记忆,此刻成了最残酷的诱惑。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目光扫过摊主放在一旁油腻腻的钱匣子。

那里面,或许有几枚铜板?

只要一枚,就一枚……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厚实棉袄、管家模样的人提着个食盒,大摇大摆地走到摊前,丢下一小块碎银子:“老规矩,十个肉包,十个馒头,快点!

钱老爷等着呢!”

摊主立刻堆起笑脸,手脚麻利地装好食盒:“好嘞!

您拿好,慢走!”

食盒盖子盖上的瞬间,堰誉看到里面雪白暄软的馒头和油汪汪的肉包叠在一起,那香气几乎让他昏厥。

管家提着食盒转身就走。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瞬间钻入堰誉的脑海:跟着他!

等他走到人少的地方……管家显然习惯了这种差事,走得并不快,穿过几条狭窄的小巷。

堰誉像影子一样,借着墙角的掩护,远远辍在后面。

他的心在胸腔里擂鼓,一半是极度的恐惧,一半是疯狂的渴望。

终于,管家拐进了一条僻静的死胡同,尽头堆着些破烂杂物。

就是现在!

堰誉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瘦狼,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冲了过去!

他撞在管家身上,同时伸出枯瘦的手,狠狠抓向食盒的盖子!

他只想抓一个馒头,一个就好!

“小畜生!

找死啊!”

管家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趔趄,食盒脱手掉在地上,盖子摔开,白花花的馒头和肉包滚落一地。

管家又惊又怒,看清是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更是火冒三丈,抬脚就踹!

那一脚狠狠踹在堰誉的肋骨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管家犹不解恨,嘴里骂着难听的脏话,雨点般的拳头和脚踢落在堰誉瘦小的背上、头上。

每一记都带着成年男人的狠劲,砸得他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让你偷!

让你不长眼!

打死你个贱骨头!”

管家边打边骂,顺手抄起旁边一根靠在墙上的粗木棍,高高举起,带着风声就要朝堰誉的头砸下来!

这一棍子下去,他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