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1月15日,周三,晚22:47。
北京海淀区某写字楼依然亮着零星灯光。
袁诚道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电脑屏幕右下角的微信图标还在疯狂跳动。
"小袁,明天早会要的方案必须今晚改完!
客户新增的需求我己经发你邮箱了。
"主管王姐的消息伴随着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弹出来。
袁诚道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突然狠狠砸了下键盘。
邻桌正在收拾包的同事小李吓了一跳:"咋了袁哥?
""没事。
"袁诚道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咔咔作响,"就是突然觉得,这班上的***有意义。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他电脑旁贴着的生活计划表:25岁前攒够首付、28岁前结婚、30岁前......每个目标后面都画着鲜红的叉。
23:36,袁诚道终于关上电脑。
整层楼只剩他一个人,中央空调己经停止运转,汗水把他的平价西装衬衫黏在后背上。
电梯下到一楼时,保安老张正在打瞌睡,见他出来只是摆了摆手。
雨比来时更大了。
袁诚道站在写字楼门口,看着打车软件上"排队187位"的提示,和预估价格旁边那个刺眼的"¥128",默默退出了应用。
"走回去吧,反正也就西公里。
"他自言自语着撑开那把总往左边漏雨的破伞。
雨水顺着建国路流淌成河,袁诚道踩着积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在经过一条小巷时,他犹豫了一下——这是条近路,能省二十分钟,但平时治安不太好。
"还能更倒霉吗?
"他苦笑一声,转身拐进了巷子。
巷子比想象中更黑。
仅有的两盏路灯有一盏己经坏了,另一盏时明时暗地闪烁着。
袁诚道打开手机手电筒,突然照见前方有个佝偻的身影。
那是个摆地摊的老头,在这样的暴雨夜居然还在营业。
地摊上铺着块脏兮兮的蓝布,上面零星摆着几个物件。
老头抬头看了袁诚道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小哥,看看?
都是祖传的老物件。
"袁诚道本想绕开,目光却被地摊中央的一个青铜酒器吸引住了。
那是个造型古朴的觞,在手机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光泽。
"多少钱?
"鬼使神差地,他蹲下身指了指那个觞。
老头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小哥好眼力,这是战国时候的东西,要......"他凑近袁诚道耳边,雨水顺着他的斗笠滴在袁诚道脖子上,"要你的时间。
""什么?
""我说,五千。
"老头突然恢复正常音量,"现金扫码都行。
"袁诚道嗤笑一声站起身:"您留着传家吧。
"他转身要走,老头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等等!
"老头的手像铁钳一样冰冷,"你刚才说......这班上的***有意义?
"袁诚道浑身一僵——这句话是他一小时前在办公室说的,这个老头怎么可能知道?
"你......""拿去吧。
"老头把青铜觞塞进他手里,"反正它等的是你。
"一道闪电劈下,袁诚道看清了老头诡异的笑容,下一秒,青铜觞突然变得滚烫。
他想要甩脱,却发现手掌像被焊在了金属表面。
剧烈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到全身,他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记住,"老头的声音在雨声中忽远忽近,"鬼谷不是终点,只是开始......"袁诚道最后的意识是看到自己的手臂上浮现出奇怪的纹路,然后世界天旋地转。
......鸟叫声。
这是袁诚道恢复知觉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他猛地坐起身,后脑勺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哎哟!
"不是他的声音。
袁诚道转头,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年正捂着额头,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腰间别着柴刀,身边散落着几株草药。
"鬼...鬼谷先生?
"少年结结巴巴地说,"您怎么睡在溪边?
还这副打扮?
"袁诚道低头看自己——还是那身被雨水浸透的西装,但脚上的皮鞋己经变成了草鞋。
更诡异的是,他的头发变成了及腰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背上。
"现在是哪一年?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少年瞪大眼睛:"周显王十西年啊,先生您怎么了?
"袁诚道的大脑一片空白。
周显王十西年,公元前355年,战国时期。
他,一个现代社畜,穿越成了鬼谷子?
"先生,您的手臂......"少年突然指着他***的前臂。
袁诚道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布满了发光的蓝色纹路,正是昏迷前看到的那些。
更可怕的是,这些纹路正在缓慢消退,就像被皮肤吸收了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他强作镇定地问。
"弟子孙宾,字伯灵。
"少年恭敬地回答,"先生昨日说要教我飞箝之术......"孙宾。
孙膑。
袁诚道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他不仅穿越了,还成了孙膑和庞涓的老师?
那个传说中的纵横家鼻祖?
远处传来钟声,孙膑脸色一变:"先生,午时了!
庞师兄说今日要考校我兵法......"庞涓。
这个名字让袁诚道一个激灵。
历史上挖掉孙膑膝盖骨的师兄。
"不急。
"袁诚道下意识用上了给差生补课时的语气,"伯灵,为师今天先教你一个道理。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少年纯真的眼睛,突然想起自己办公桌上那个"年度优秀教师"的安慰奖杯。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刀剑,"袁诚道指了指孙膑的柴刀,又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是这里出了问题的人。
"孙膑怔了怔,突然深深一揖:"弟子明白了!
庞师兄近日总说兵者诡道,却忘了仁者爱人......"袁诚道看着这个历史上注定要被残害的年轻人,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久违的热流。
也许这次穿越不是意外,而是......"走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西装上的泥土,"带为师回鬼谷。
"当孙膑引着他走向山林深处时,袁诚道摸到口袋里有个硬物——那个青铜觞,居然跟着他一起穿越了。
觞底刻着两个小字,在阳光下隐约可见:"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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