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刑部老爷们的行为艺术
***确认,这不是旅游景点的沉浸表演。
他现在被五花大绑,极其别扭的跪着,麻绳勒进肉里,火烧火燎地疼。
“罪卒***,验明正身!
监斩官拖着长腔,发出工具人毫无感情的声音。
鼓声炸开,西周的兵士身穿明光铠甲,折射着太阳光线,首晃眼。
刚穿越还没适应,就要脑袋搬家,穿回去了?
几天前,自己还在熬夜做简历,现在却被公开处刑,系统真玩人啊!
“时辰到!
行刑!”
刽子手闻令,向陌刀口喷了口酒。
“徐旅帅,走好。”
挥起的陌刀,带动气流声耳鸣。
短暂的穿越旅程,撒花,完结!
回去好好找工作,还有…找小美好好算账……“嗒…嗒…”急促的马蹄,踏碎了死寂,腾起烟尘。
“刀…下…留…人…”一匹快马,驮着驿卒,负着裹着黄绫的函匣,破了音的高喊。
陌刀就要切入***后颈,刽子手硬生生收住了刀势。
监斩台上,正捋着胡须的监斩官,被这吼声吓了一跳。
“何人…何人胆敢咆哮法场?”
驿卒连滚带爬,下得马来,手里攥着明黄色的卷轴。
“圣…圣旨!
八百里加急!
陛下…陛下…”驿卒喘得如破风箱,话都说不利索。
“鸾台,天下之本…天降祥瑞…陛下于神都,见神人…神人大脚印,大赦…大赦天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神人…脚印?”
监斩官嘴巴大张,有点难以置信。
驿卒喘匀了气,把手里明黄的圣旨高高举起。
“圣旨在此!
龟兹镇在押死囚,即刻赦免!
不得有误!”
***听得明白,血压瞬间飙到190。
不死,是不是就穿不回去了?
但转念一想:死了,就一定能穿回去吗?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救***一命的不是主角光环,也不是系统开挂,而是远在洛阳刑部老爷们的行为艺术。
大盛朝本年要处决一批“罪犯”,刑部知道其中不少人是蒙冤入狱,便心生一计。
因当朝天后陛下迷信,对各地出现的祥瑞非常喜欢,刑部老爷们便自导自演,伪造了长五尺的大脚印。
在发现时故作吃惊状,大呼小叫、传扬开来,有鼻子有眼的说,有金色神仙出现,身高三丈。
金色神仙称狱中之人应得赦免,天后陛下派人调查,还真见到神仙大脚印。
这才大赦天下, 让***在鬼门关前被拒收。
“松…松绑!
快给徐旅帅松绑!”
军中相熟的士卒,一拥而上割了***身上的绳索。
“徐哥,你命真大!”
“兄弟们给你压惊送行,今儿个必须喝个痛快!”
“送行?”
***被刚才的生死时速搞得有点懵。
一个黑壮汉子搀起他,拍打着他身上的土。
“赦免了就不用在军中效力了,因祸得福了,回神都洛阳,不比咱这鸟不拉屎的龟兹强一万倍!”
“回…洛阳?”
***被半拖半拽,拥着往营房方向走。
离开这随时可能掉脑袋的边关苦寒之地,去繁华的神都洛阳?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可原主的记忆碎片里,对神都洛阳,似乎只有模糊的街巷,和一张张冷漠的脸。
……入夜,火盆烧得正旺。
营房里挤进来二十来个汉子。
烤得金黄的羊肉,油脂发着光。
***身上的囚衣己被换下,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旧战袍。
长久的牢狱生活,让他身形显的消瘦。
“徐兄弟,这三勒浆可是咱们营里能找到最好的酒了,今儿咱们不醉不归!”
说话的是旅帅杨志,双手捧着粗陶酒坛给众人倒酒。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怼!”
酒精点燃了众人的热情,众人大口吃肉喝酒。
“徐哥,回洛阳好好活!
替兄弟们看看神都的花花世界!”
一个叫朱武的士卒高声说道。
众人齐声哄闹,碗盏碰得叮当乱响。
***就读的学校地处中原,酒风兴盛,学校在社会上有“啤大”的美誉。
他在校期间啤、白双修,兼顾红酒,没有明显的弱项。
一种降维打击的优越感,从***心底升腾,这点甜水儿?
小意思!
“兄弟们的情,我***记下了!”
***站起身,一把抄起硕大的陶碗。
“今日一别,不知何年再见!
这一碗,敬咱在龟兹镇流过的血汗!
怼!”
一大碗酒,以一种倒灌的速度,被他“吨吨吨”地灌了下去。
“咦,这口感真不咋地,顶天就是…啤酒兑米醋。”
“我日的,徐哥今天邪性了!”
杨志发现不对,但不服输的劲儿也上来了。
“兄弟们!
不能让徐哥嚣张!”
“对!
怼他!”
送行宴变成了挑战赛,汉子们嗷嗷叫着,端起碗,排队上来跟***喝。
***是来者不拒,脸上挂着一副“你们都是弟弟”的笑容。
一碗接一碗,速度稳定如同老狗。
他不像是在喝,更像是在倒,一碗酒下去,连个嗝都不带打的。
夜色渐深,营房内己是“横尸遍野”。
朱武舌头打卷:“徐哥…你是酒神下凡…接着喝…我现在的状态,非常费酒。”
***感觉这酒不太顶事,就跟喝了一肚子酸汤水似的,除了撑得慌,脑子清醒得能立刻去考个申论。
他也开始慢慢融入原主的记忆中。
***,字昭远。
二十二岁,籍贯洛阳。
十六岁做募兵,开始驻守在“春风不度玉门关”的那个玉门关。
“玉门关”名字挺美,摧残人那是真狠。
转战安西各地,打五年仗,坐一年牢。
死人堆里爬出来,***炼成了狼一样的战士。
两世的***,都不是怨天怨地的人。
都属于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性格。
主打一个情绪稳定,随遇而安。
人生刚开头,既然老天给了穿越的机会。
回不去,那就好好活,活出个样子来。
既来之,则安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闻着碗里被称为“酒”的玩意儿,。
那是一股发酵谷物味,混着一丝酸馊气。
就像隔夜的米汤加了点料,这…就是历史传说中的“浊酒”。
度数能有五度?
撑死六度。
这不就是酒精饮料吗。
“徐哥,你听我说…我这个人你慢慢处…”古代人喝多了,也磨叽。
***忙打断了他。
“继续怼,李白斗酒诗百篇,咱弟兄文的不行,酒还不行吗?”
唐朝的一斗差不多是十三斤,也就是一打啤酒的量。
“李白?
他是哪个营的…呃…”朱武打着酒嗝问。
***脑中一个激灵。
“杜甫,你听说过吗?”
“我知道…杜康…”***猛地起身,冲走营房。
“哈哈…”他望着西域戈壁,身体因为狂喜而颤抖。
李白!
杜甫!
现在没出生!
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他,要开挂!
那些‘床前明月光’…那些‘国破山河在’…那些‘大漠孤烟首’…全都是…全都是我的!
他仿佛看到自己锦缎华服,在洛阳凭栏远眺。
一群文人墨客顶礼膜拜,高呼“徐公诗才,冠绝古今!”
明堂之上,天后陛下对他青睐有加,赐下金银财宝、高官厚禄;史书上浓墨重彩:诗仙***,文武双全,大盛王朝文坛不落的太阳!
哈…哈…呸…呸…大漠无言,劈头盖脸灌了他一口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