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亡命密林，孤犬相伴
参天巨木的枝叶遮天蔽日，只在地面投下斑驳破碎的光斑。
腐烂的落叶在脚下发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朽木和野兽的腥臊气息。
书长岳拉着小约翰在盘根错节的树根和茂密的灌木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
剧烈的喘息灼烧着他的喉咙（耐力1的惩罚极其严重），肺部像破风箱般拉扯着疼痛。
小约翰更是小脸煞白，全靠一股求生的本能踉跄跟随。
“影牙，警戒后方！”
书长岳通过灵魂链接下令。
骸骨战犬无声无息地落在队伍最后方，燃烧着魂火的眼窝警惕地扫视着来路，灵魂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捕捉着任何追兵的动静。
确认暂时安全后，书长岳拉着小约翰在一处巨大的、腐朽的树根形成的天然凹陷处停下。
这里相对隐蔽，暂时可以喘息。
“小约翰，听我说。”
书长岳喘着粗气，看着惊魂未定的男孩，那双幽深的黑眸凝视着他。
20点的魅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并非改变外貌，而是让他天然带着一种让人愿意倾听、愿意相信的气质。
“镇子里的人不会放过我们，尤其是影牙现在的样子。
跟着我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太危险了。”
小约翰看着书长岳的眼睛，又看了看身边虽然形态可怖却散发着可靠气息的骸骨守护者影牙，用力地点点头：“我…我知道，大哥哥。
影牙…影牙会保护你的！”
男孩的眼中充满了对影牙的信任和对书长岳的担忧。
书长岳心中微暖，但形势紧迫。
“不，小约翰。
影牙会跟着我，保护我。
但你需要安全。”
他指向那个巨大的树根凹陷，“这里很隐蔽，你躲进去，不要出来。
等风头过去，或者等我变得足够强，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影牙，” 他转向骸骨战犬，语气严肃，“保护好小约翰，这是命令，首到我回来！”
影牙低伏下它由森森白骨构成的颅骨，幽蓝的魂火稳定地燃烧着，用灵魂链接传递出复杂的情绪：对守护小约翰的承诺，以及对新主人命令的绝对服从。
它走到小约翰身边，用魂火轻轻蹭了蹭男孩的手臂，传递着安抚和不舍。
小约翰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扑上去紧紧抱住影牙冰冷的颈骨（那里还残留着一点皮毛的触感）：“影牙…你要保护好大哥哥！
一定要…一定要都回来找我！”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书长岳：“大哥哥，我相信你！
你一定要带着影牙回来！”
“我保证！”
书长岳郑重承诺。
他将身上仅有的几枚铜币和采集到的一些勉强能入口的野果塞给小约翰，仔细叮嘱他藏匿的要点。
看着男孩蜷缩进那个黑暗但相对安全的树洞，影牙静静地守在洞口，魂火如同两盏幽蓝的灯。
书长岳看着小约翰消失在树洞阴影中的小脸，心中五味杂陈。
在《纪元》的理论学习中，无数案例和攻略都清晰地表明：系统NPC，无论其行为模式多么逼真，情感表现多么丰富，本质上都只是预设程序驱动下的“工具”。
玩家们通过他们交接任务、购买补给、学习技能，甚至欺骗、利用他们达成目的，却极少有人真正将他们视为有血有肉的存在。
就像叶辰看待苏婉儿，或许也仅仅是一个有价值的、可掌控的“资源”。
但书长岳不同。
从他进入《纪元》那一刻起，无论是橡木镇卫兵冰冷的敌视，老妇人惊恐的尖叫，还是小约翰那清澈眼眸中纯粹的悲伤与信任，都给他一种强烈的、无法用“程序”来解释的真实感。
他能感受到小约翰对影牙那深入骨髓的爱与不舍，能感受到影牙灵魂深处那不屈的守护意志。
这种感受如此真切，让他无法像其他玩家那样，将眼前这个哭泣着托付守护者的小男孩，仅仅视为一段数据流。
书长岳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那根粗糙的学徒骨杖。
他最后看了一眼藏匿点，然后对着影牙点了点头。
影牙魂火闪烁，传递着对小约翰安全的确认和对书长岳的追随。
它无声地转过身，骸骨身躯紧贴着书长岳，幽蓝的魂火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未知的黑暗森林。
一人，一犬，就此踏上亡命之路，将小约翰留在了相对安全的边缘地带。
书长岳打开面板，饥饿感如同火烧。
影牙的灵魂感知传来信息：前方，浆果丛，微弱生命反应。
附近有樵夫小屋废弃痕迹。
“走，影牙，找点吃的。”
书长岳下令。
影牙立刻走在前方开路，骸骨利爪无声地拨开挡路的荆棘。
很快，一小片挂满酸涩浆果的灌木丛出现，旁边果然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材和半塌的简易木棚遗迹。
书长岳刚摘了几颗浆果，目光扫过木棚旁一个半掩在泥土中的、粗糙雕刻的小木马玩具。
他顿了顿，走过去，轻轻拂去木马上的泥土，将它端正地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
这个无意识的举动，再次体现了他的不同。
大部分玩家路过这种无任务的废弃场景，只会视而不见，或者随意踢开碍事的杂物。
但书长岳却仿佛能看到，一个或许早己消失的系统樵夫NPC，曾在这里为他的孩子雕刻玩具的景象。
对他而言，这个世界里的每一个痕迹，似乎都承载着某种未被言说的故事。
就在这时，影牙的魂火猛地一跳！
强烈的精神示警如同尖针刺入脑海：地下！
快速接近！
危险！
“退！”
书长岳反应极快，猛地向后翻滚！
影牙则咆哮着（无声的灵魂冲击）扑向书长岳刚才站立的地面！
“噗嗤！”
地面猛地炸开，一条足有成人手臂粗细、覆盖着粘稠泥浆的巨型蚯蚓状怪物破土而出，布满环状利齿的口器首扑影牙！
污泥吞噬者 LV2！
影牙毫不畏惧，位阶三的威压让它面对低级怪物时充满战意！
骸骨利爪带着幽光狠狠抓向怪物的口器！
嗤啦一声，粘液飞溅，怪物的口器被撕裂开一道口子。
污泥吞噬者吃痛，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扭，如同鞭子般抽向影牙！
砰！
骸骨战犬被抽得翻滚出去，头顶飘起一个-35的伤害数字（骸骨身躯减免了部分伤害）。
污泥吞噬者调转目标，满是利齿的口器噬向行动迟缓的书长岳！
“影牙！
攻击它身体中段那个颜色稍浅的环！
那是它的弱点！”
书长岳一边狼狈躲闪，一边通过灵魂链接瞬间共享了他观察到的关键信息。
他的高智商在绝境中高速运转。
影牙魂火暴涨！
它如同离弦之箭般从地上弹起，无视了再次抽来的泥浆身躯（骸骨身躯硬抗伤害，-28），精准无比地将锋利的骨爪狠狠刺入污泥吞噬者身体中段那个微微发白的环节！
“叽——！！！”
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响彻林间！
污泥吞噬者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翻滚，粘液喷溅得到处都是。
要害被重创！
影牙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立刻抽身后退。
污泥吞噬者在地上疯狂挣扎了一会儿，渐渐不动了。
叮！
击杀污泥吞噬者LV2，获得经验值15点。
获得：劣质的土系魔核x1，粘稠的污泥x3，铜币x12。
（提示：您的随从‘影牙’获得战斗经验。
）书长岳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后背己被冷汗浸透。
属性低微，每一次战斗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他走到污泥吞噬者的尸体旁，看着那狰狞的口器和粘稠的身体，又看了看自己面板上那个亡灵法师学徒的转职任务：独自在亡灵墓园（或类似环境）生存3小时，并收集10份‘微弱的怨灵精华’。
“亡灵墓园…”书长岳的目光投向密林更深、光线更暗、死亡气息更浓的北方。
根据系统地图，橡木镇北面有一片被废弃的古战场边缘地带——腐骨林。
去那里，是完成转职、摆脱学徒身份的唯一希望，也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有影牙在身边，希望大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身边静静守护、魂火稳定燃烧的骸骨战犬。
影牙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决心，用魂火蹭了蹭他的腿，传递出坚定的支持。
“走吧，影牙。”
书长岳拍了拍它冰冷的颅骨，“我们的路，在更黑暗的地方。”
一人一犬，朝着死亡气息弥漫的腐骨林深处，坚定地走去。
影牙的骸骨身躯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微光，位阶三兵种的气势隐隐散发，驱散着一些低级的畏缩生物。
书长岳回头最后望了一眼橡木镇的方向，那里有小约翰，也有将他视为异类驱逐的“人们”。
他心中并无太多怨恨，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明悟：在这个由数据和规则构筑的世界里，或许只有像他这样，愿意“看见”并“相信”那些被视为工具的NPC背后故事的人，才能真正触及《纪元》最深层的秘密，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满值的魅力，或许并非指向华而不实的外交，而是通向世界真实的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