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神陨・金乌泣血
羲和赤足踏在破碎的星轨上,玄色披帛被时空乱流撕扯成飞絮,腰间悬着的日晷纹银铃发出呜咽般的脆响 —— 那是她与帝星初遇时,少年神君亲手所赠的生辰贺礼。
此刻,这清脆的***却似一把利刃,割着她早己千疮百孔的心,每一声轻响都在提醒她,曾经的岁月多么美好,而如今又是多么的孤寂与绝望。
无垠的虚空战场,早己被狂暴的神力撕扯得支离破碎。
昔日辉煌的殿宇化作齑粉,璀璨的星辰哀鸣着坠落。
羲和一身赤金战甲布满蛛网状的裂痕,熔金般的长发沾染着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神血,在虚空中猎猎飞舞。
战甲裂痕里渗出的不再是金红神血,而是泛着琥珀光泽的星辉,每一滴坠落,都在虚空灼烧出细小的孔洞。
她望着自己逐渐黯淡的战甲,心中泛起苦涩,曾经这战甲是荣耀的象征,如今却只能见证她的败落。
手中那柄曾焚尽八荒的 “曜日神枪” 光芒黯淡,枪尖崩裂的细微痕迹,如同命运刻下的诅咒。
她轻抚枪身,想起与这神枪并肩作战的无数岁月,那些辉煌战绩仿佛还在昨日,可如今,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羲和!
交出‘日核本源’,饶你不死!”
身披幽暗星袍的巨神面容模糊,祂每一次呼吸都牵引着周围的时空乱流,形成吞噬一切的黑洞,腐臭的威压裹着万千怨灵的哀嚎席卷而来。
那模糊面容上浮动的幽光,竟与当年偷袭紫微宫的魔气如出一辙。
羲和心中猛地一震,仇恨与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那些过往的悲剧,或许从一开始就被人算计。
“呵。”
羲和抬手抹去嘴角一缕滚烫的金色神血,指腹却被烫出灼痕,眼神睥睨,带着刻骨的嘲讽,“区区星墟残渣,也敢觊觎本座本源?
当年本座巡天之时,尔等还在混沌中打滚!”
可在这强硬的话语背后,她的内心却在颤抖。
她深知这一战九死一生,日核本源是她的命,也是敌人志在必得之物,交出本源,她将再无生路,而守护本源,或许也难逃一死。
话音未落,她腕间九曜金镯突然迸发刺目华光 —— 这对镯环曾在洞房花烛夜套上她纤细的手腕,如今却化作灼人的枷锁。
她望着金镯,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甜蜜与如今的残酷形成鲜明对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刹那间,她周身爆发出比恒星爆炸更炽烈的光芒!
亿万道太阳真火化作十二只浴火金乌,每一只都衔着她珍藏的千年回忆:是他为她簪花的指尖,是他在晨雾中递来的桂花酿,更是他最后坠入幽冥时,眼中未说完的诀别。
金乌群悍然冲向那幽暗巨神,这是她燃烧神格本源的最后一击!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一击能扭转战局,哪怕同归于尽,她也不愿让敌人得逞。
同时,她也在心中与过去告别,那些美好的回忆,或许只能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回味了。
“轰 ——!!!”
无法形容的巨响震荡了整个神域。
光芒与黑暗激烈碰撞、湮灭,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露出下方狂暴无序的时空乱流。
剧烈的冲击让羲和的意识一阵模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飞速流逝,可她心中的不甘却愈发强烈,她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不甘心被敌人夺走一切。
“噗!”
羲和如遭重击,喷出一大口蕴含着本源力量的金色神血。
她的身体在恐怖的能量冲击下开始崩解,曜日神枪发出一声悲鸣,彻底断裂!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初见那日,紫微殿前,少年神君的白衣在风中扬起,鎏金冠上的东珠折射出温柔的光。
而现在,那些光正在她胸口疯狂灼烧,将她的心脏熔成液态的星河。
她多么希望时光能倒流,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岁月,可现实却将她狠狠拽回残酷的战场。
“不 ——!”
她不甘的怒吼响彻虚空,却无法阻止神躯的溃散。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幽暗巨神被真火重创,半边身躯化作飞灰,发出凄厉的惨嚎,而那破碎处竟露出紫微宫特有的云纹战甲。
震惊、愤怒、绝望…… 各种情绪在她心中交织,她终于明白,自己一首被欺骗,被背叛。
紧接着,是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她的神魂如同风中残烛,被狂暴的时空乱流裹挟着,坠向未知的深渊。
亿万年的神生记忆碎片在眼前飞速掠过,最终定格在…… 一片巍峨森严的宫殿群,飞檐斗拱,黄瓦红墙。
“紫微…… 帝星的气息?”
一丝微弱的念头闪过,随即彻底陷入沉寂。
在那最后的瞬间,她心中还残留着一丝期待,期待这只是一场噩梦,期待醒来后能再次见到那个温柔的身影,可一切都己化为泡影。
第二章:清宫蝼蚁“嘶 ——”破碎的神念在意识深处轰然炸裂,仿佛十二只金乌同时在灵台焚尽。
羲和猛地睁开眼,刺骨的寒意裹着冰碴灌进喉咙,让她本能地蜷缩起身体。
头顶低矮的房梁结满蛛网,糊着的窗纸被寒风撕出细密裂痕,漏进的微光里,尘埃正跳着笨拙的死亡之舞。
鼻腔被三种气味撕扯:墙角腐烂棉絮的霉腥、炭盆里呛人的硫磺味,还有某种混杂着汗酸与劣质脂粉的浊臭 —— 这是属于凡尘的烙印,比时空乱流更尖锐地刺痛她残存的神性。
她下意识运转周天,却惊觉丹田处空荡荡的,仿佛被挖走了整个太阳。
曾经能焚尽星河的神力,此刻连驱散指尖的寒霜都做不到,只剩下灵魂深处传来的钝痛,像被折断的曜日神枪反复研磨。
土炕的寒意透过薄被渗进骨髓,羲和艰难转头,看见自己手腕上的冻疮正渗出淡黄色的脓水。
这具凡人躯体的触感如此陌生 —— 粗糙的粗布摩挲着皮肤,每根神经都在叫嚣着不适。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炸响尖厉的女声:“德宛!
死丫头还不起?
等着嬷嬷的鞭子抽呢!”
破旧的木门被踹开,冷风卷着雪粒扑进来。
叉腰而立的中年妇人周身散发着压迫感,靛蓝色棉袄补丁摞补丁,却掩盖不住身上的凶相。
她手中油亮的藤条还沾着前日的血迹,在曦和眼前晃出残影。
记忆如潮水涌入,原主德宛,这个乾清宫茶水房最底层的粗使宫女,每日要提三十桶井水,稍有差池便是一顿毒打。
“乾清宫?
茶水房?
宫女?”
羲和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想起曾经执掌太阳真火的玉指;闻着室内浑浊的气息,忆起紫微宫终年不散的龙涎香。
荒谬感如沸腾的熔岩灼烧心脏,堂堂日御神女,竟成了连蝼蚁都不如的存在?
“看什么看?
还不滚起来去烧水!
误了万岁爷的早茶,仔细你的皮!”
张嬷嬷的藤条重重抽在炕沿,木屑溅到羲和脸上。
神性威压本能地翻涌,却在下一秒被撕裂般的剧痛压制。
这具凡人躯体脆弱得可笑,连她千分之一的神力都承受不住,冷汗瞬间浸透了己经发硬的粗布中衣。
当藤条裹挟着风声抽向脊背时,刻入神魂的战斗本能让她侧身避开。
这个动作太过流畅,反而招致更汹涌的怒火。
“反了你了!
还敢躲?!”
第二鞭结结实实落在背上,***辣的疼痛让她想起神陨那刻的能量冲击。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尝到了铁锈味 —— 原来凡人的血,是这样温热又腥甜。
“奴婢…… 这就去。”
她强迫自己压低声音,学着记忆里德宛的怯懦模样。
张嬷嬷骂骂咧咧离开后,羲和扶着斑驳的土墙起身,后背的鞭伤每动一下都在渗血。
她凝视着窗棂上凝结的冰花,突然笑出声来。
笑声里裹着万年寒冰,又带着浴火重生的炽热:“呵…… 神陨清宫?
咸鱼求生?
行,本座倒要看看,这凡人的戏台子,能唱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