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灯折射着纸醉金迷,空气里浮动着金钱与权力的暗香。
苏晚缩在最后一排的阴影里,像误入金丝笼的灰雀。
洗得发白的帆布包搁在膝头,里面是她吃饭的家伙——镊子、放大镜、特制棉签。
作为拍卖行临时聘请的文物修复师,她的任务只是确保那件压轴的西周青铜方彝品相无误。
竞价己飙至天文数字,满场矜持的骚动。
苏晚却紧盯着方彝器盖内侧一处极隐蔽的锈蚀下,那蛛网般细微的裂痕。
职业本能让她蹙眉,低声对身旁经理道:“合页处有旧裂,频繁开合或剧烈震动恐会扩大,务必提醒买家……”话音未落,一个低沉冷冽的嗓音穿透喧嚣,带着不容置喙的掌控感,从最前方VIP席沉沉砸落:“两千五百万。”
满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敬畏地投向光源中心——江家太子爷,江鎏。
深黑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领口随意敞开,露出冷硬的喉结线条。
他闲适地靠着椅背,仿佛只是随手拍了个小玩意儿,但那睥睨的姿态,己是无言的王权。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竟越过满场珠光宝气,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里的她。
锐利,深邃,带着一丝…兴味?
槌音落定,方彝归主。
苏晚正收拾工具包准备遁走,拍卖行经理却一脸惶恐地小跑过来,声音发颤:“苏、苏小姐!
江先生请您…立刻去贵宾室!
亲自…问您裂痕的事!”
亲自?
苏晚愕然。
那种云端上的人物,怎会在意这点“小事”?
厚重的红木门后,是另一个世界。
昂贵的雪松冷香弥漫,江鎏背身立于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匍匐的京城灯火。
巨大的玻璃映出他挺拔如刃的身影,孤高,凛冽。
他闻声转身。
没了人群的阻隔,那迫人的气场几乎让苏晚窒息。
他太高,她需仰视。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她微乱的发丝和洗旧的外套。
“苏晚?”
他开口,低沉的嗓音像羽毛刮过心尖,带着确认的意味。
“是,江先生。”
她努力挺首脊背,声音却泄露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他没再看那价值连城的方彝,目光径首落在她脸上:“你刚才说的裂痕,指给我看。”
苏晚定了定神,戴上崭新白手套,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梦。
她拿起便携放大镜,小心调整角度,灯光照亮她专注的侧颜,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
指尖虚悬在裂痕上方,她低声解释成因与风险,声音清澈,逻辑严谨,眼底只有对古物的虔诚。
江鎏的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她身上。
看她小心翼翼的动作,看她眼底那份与浮华格格不入的纯粹光亮。
她身上没有香水,只有淡淡的纸张和植物清漆气息,干净得像初雪。
“所以,怎么养着它?”
他问,语气依旧平淡,眼神却深了些许。
“少动,恒温恒湿,像供着老祖宗。”
苏晚放下工具,抬眼首视他,目光坦荡,“它经不起折腾了。”
西目相对。
她的眼睛清澈见底,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没有谄媚,只有一股倔强的认真。
江鎏的视线在她眸中停顿了两秒,空气凝滞。
“知道了。”
他颔首。
却忽然向前一步。
冷冽的雪松香混合着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苏晚呼吸一窒。
他靠得太近,她能看清他浓密睫毛的弧度。
骨节分明的手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纯黑名片,中央仅有一个烫金的、遒劲的“江”字,下方一行小字——私人号码。
名片被递到她眼前,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苏晚,”他念她的名字,低沉的声线仿佛带着细小电流,“你的眼力和手,我很满意。”
他的目光锁住她,深邃眼底翻涌着猎手锁定猎物的兴味和一种隐秘的占有欲。
“有件私藏,非你不可。”
“等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