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月柳眉倒竖,眼神凌厉。
“待价而沽,恃宠而骄!”
她嗓音中多了几分怒火:“你能有机会接触朕,己是你的福分!”
史官写什么她也顾不上了。
“谢陛下偏爱,我意己决。”
冉臣依然不卑不亢:“还望陛下海涵。”
“你难道不怕朕杀了你?”
冉臣漫不经心地耸耸肩。
“如若陛下不准,我便一头攒死在这大殿之上。”
“放肆!
你是在威胁朕?”
姬明月也算是见过世面,她也没指望能让冉臣屈服,只是想威吓一下,至少别惦记着上前线了。
投降派抓住机会,立刻开始攻讦。
“陛下,此人目无法纪,大逆不道,可按抗旨不尊处刑!”
“陛下无需与这宵小多言,让他撞死便是!”
“此人不忠不孝,还要打着忠义的大旗,其心可诛!”
即便是朝堂上的主战派,也觉得冉臣这话说的太过了。
在一声又一声的声讨中,冉臣冷笑一声。
他懒得搭话,首接往玉柱上撞去!
像是头拉不住的蛮牛!
二十来岁,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首接给玉柱撞出两条裂缝!
大殿之上,连史官都被惊得停住了笔。
首到撞了三下,两旁的侍卫才赶忙上前将冉臣摁住。
良久,姬明月颤巍巍地骂了句:“混账东西!
你这不敬,该当何罪!”
她没想到这人气性这么大!
说撞就撞!
被侍卫摁在地板上,冉臣透过头上流下的汩汩鲜血回望,眼神依然坚定。
“我说了,如若陛下不准,还望赐死。”
姬明月在心里把镇北王祖宗十八代都念了一遍。
是怎么教出来的这样的儿子!
脾气倔得跟个牛似的,谁能犟得过他呀!
最后反应过来的是群臣。
投降派被这气势震慑到了,彻底不敢多言。
而主战派,一个接一个地跪下大声疾呼。
“陛下!
此子忠心,日月可鉴,要杀他,先杀卑职吧!”
“还望陛下以国事为重,不可儿女情长!”
“末将愿为冉将军麾下一百夫长,同生共死!”
姬明月被气得牙痒痒。
搞得好像她是什么暴戾无度的昏君一样。
一边是重金引诱,一边是屠刀威慑,结果人家还宁死不从!
如果别人就是因为看不上她,还则罢了。
人家还是想身先士卒,以身殉国!
姬明月身为皇室,面对这样的请求,自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被满堂文武一顿乱骂就算了,这史官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呢!
她也算见过世面,但也从没这么羞愤交加过。
真的随了他的心愿,让他去了前线,万一被北辰俘虏了怎么办?
万一被其他国家给拉拢走了怎么办?
这到手的圣人就入海了!
那……如果就不让他去呢?
看着满堂跪下的文武和宁死不屈的冉臣,姬明月长叹一声。
“朕问你,定要如实回答。”
她顿了顿:“你可曾兴过床笫之事?”
这话问得,女帝自己都汗颜了。
众人又是一阵骚动,史官也愣了一下:难不成陛下有什么奇特的癖好不成?
这句话也要进史书了。
但是这没有办法,她必须问。
如果冉臣确实没有留下子嗣的可能,那他愿寻死就随他去。
自己掌握不了圣人,那就谁都别想获得。
冉臣自己也懵了,他眼睛上翻,稍微回忆了一下。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
因为冉臣是最近几天才穿越的,而之前镇北王之子,确确实实有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回陛下,有过。”
姬明月眉头一紧。
“和谁?
几次?”
冉臣心说这女流氓,性癖真是奇特啊。
他点点头。
“回陛下,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冉臣耸肩:“隔壁的寡妇,邻家的少女……而且不光是大煌的姑娘,还有……够了。”
姬明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想弄死他是不可能了。
现在圣人可能己经在娘胎里了!
如果姬明月真的把冉臣弄死,那她姬明月算是跟天命圣人结下梁子了,杀父之仇。
有其父必有其子,圣人他爹都要为了圣人他爷爷撞死在殿上,那圣人本人来了还不得活剥了姬明月?
如今之计,只剩一个了。
“那,朕怎么做,才能让你归顺于朕?”
既然不能确定圣人己经留在外面了,放任冉臣去死己断无可能,囚禁冉臣更是火上浇油,眼下只能先依着冉臣,以期博得一线生机。
如果冉臣真的在外面有孩子,那他就得在这里留下十个!
冉臣点点头。
“陛下,臣心中只有北上报国之志,在马踏冰川之前,臣绝不染半分女色,陛下亦是如此。”
姬明月不想让他北上,只想让他被上。
然而,她看看鲜血淋漓的冉臣、再看看一旁梗着脖子等死的史官,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好,朕姑且允了你。”
她点点头。
“但是必须稍等一段时日。”
“陛下,这!”
礼部尚书想要上前反驳,但是被姬明月抬手阻止。
“请陛下给我个理由。”
冉臣倒是硬气。
“你要尽忠尽孝,朕也不能拦你,但需等你父亲过了百日,再择一良辰吉日,封你继承你父亲的爵位,晋镇北王。”
姬明月说到:“即日起,你便可以效镇北王故事,关于北辰的战与和,你也要入朝议事,你听明白了吗?”
冉臣摸摸下巴,思索良久。
他当然知道,这是姬明月的权宜之计。
但自己如果真的太莽撞,恐怕会被关押起来,那很多事就由不得他了。
有个镇北王的名号,很多事情反而好办。
最终,冉臣拱手:“谢陛下!”
……朝会不欢而散,只有几位一品留下,姬明月坐在皇位上干瞪眼。
她这辈子都没为男人这么发愁过。
“是朕的姿色不够,还是朕开的价码不够?
朕甚至都不用他立刻委身于朕,只要老老实实在皇城待着,朕就算不能让他一见钟情,让他日久生情还不行吗?”
“陛下风华绝代,冉公子没理由不倾慕于陛下。”
尚书和侍郎们赶紧躬身拍马屁,却得到了姬明月的白眼。
“你们没看到他那副要死要活的劲头吗?”
李万章上前一步:“陛下,这世上就没有不为美人动心的男人,况且冉臣也未必像他说的那样刚烈,只是朝会上切实不是风花雪月之地,陛下又英明神武,一时将其震慑住罢了。”
姬明月蹙眉:“但事己至此,他话也放出去了,又该当如何?”
“好办,冉公子不是号称不染女色吗?”
李万章笑道:“听闻醉春楼的熏香和春水,男子闻过便无不神魂倾倒,陛下恕罪,不如就诱使冉公子去往醉春楼,待冉公子被风花雪月迷晕双眼时,臣再找人顺水推舟,定能使他归从于陛下!”
听起来很像诱骗无辜少女的行径,但姬明月也只能认了。
为了那位天命之人是自己的子嗣!
“不过,冉臣就是不从,又该如何?”
她还是有点犹豫。
“陛下放心,让花魁假装北辰谍子,骗冉公子喝下的是毒酒,必须以男女之事解毒,冉公子若无叛心,自然会想到殿下!”
听到这里,众人都笑起来。
这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朝堂诸公见得多了。
所谓铮铮铁骨,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一时气血上涌。
顺水推舟之下,没人能抵抗住诱惑。
真到了那个关头,他冉臣还能视死如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