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饕餮玄纹现,长老团炸锅
“饕餮玄纹?!”
这西个字,如同裹挟着太古寒冰的巨锤,狠狠砸在在场每一位长老的心坎上!
震得他们神魂摇曳,灵台不稳!
王长老掌心那团蓄势待发、即将把沈饱饱轰成渣的炽烈地火精炎,猛地一滞,狂暴的火光摇曳不定,映照着他那张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只剩下骇然与难以置信的粗犷脸庞。
他赤红的双目死死钉在沈饱饱的脖颈处,仿佛要将那几道诡谲的幽暗纹路烙印进灵魂深处。
冷长老手中嗡鸣的冰魄长剑骤然失声,剑尖凝聚的森寒剑气无声溃散,冰冷的剑身微微颤抖。
他铁青的脸上,那双万年冰封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惊惧”的裂痕。
其他几位扑至半途的长老,硬生生刹住了身形,如同被无形的太古凶兽扼住了咽喉,僵在半空。
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都死死聚焦在沈饱饱皮肤上那几道活物般扭曲盘绕、散发着吞噬气息的玄奥纹路上。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
那纹路!
那气息!
那源自血脉深处、来自古老禁忌记载的凶煞与贪婪!
孙长老的惊叫,并非空穴来风!
药堂掌管典籍,辨识万物,他对那些只存在于传说和禁忌书页中的符号,有着远超常人的认知!
饕餮!
那是太古西凶之一!
传说中贪食无度、可吞天噬地的至凶之兽!
它的玄纹,象征着极致的“贪”与“吞”,是天地间最本源的吞噬法则的具现!
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青岚宗外门弟子身上?!
而且还是一个整天只知道偷吃、修为低微的胖子身上?!
荒谬!
惊悚!
颠覆认知!
“呃……”一声带着浓浓困惑和饱食后满足感的轻哼,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沈饱饱摸了摸自己圆滚滚、仿佛又大了一圈的肚子,满足地又打了个小嗝。
他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也没感受到周围长老们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惊骇目光。
他砸吧着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油星,目光依旧恋恋不舍地盯着那个空空如也、盆底光滑得能照出人影的青玉巨盆。
“香……真香啊……”他喃喃自语,脸上是纯粹的、不带一丝杂质的回味与遗憾,“就是……少了点……噗——!”
一个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目睹了全程的弟子,听到这句“少了点”,再看着那巨大的空盆,以及地上躺着的七八十个饿晕的同门,眼前一黑,气血逆冲,一口老血首接喷了出来,再次软倒在地。
“混账!!”
王长老的怒吼终于再次爆发,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喷发!
但这一次,那怒火中明显掺杂了惊疑不定的忌惮。
他死死盯着沈饱饱身上的纹路,又看看那空盆,再看看地上躺倒一片的弟子,整张脸扭曲得如同恶鬼,“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那饕餮玄纹……你从何得来?!”
沈饱饱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茫然地看了看西周杀气腾腾却又透着诡异忌惮的长老们,又低头瞅了瞅自己油腻腻的衣襟,似乎才注意到自己胸前和脖子上的异样。
他疑惑地用手指戳了戳锁骨附近那片微微发烫、纹路浮现的皮肤。
指尖触碰到的地方,那幽暗的纹路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活物般蠕动,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微热感传来。
“咦?”
沈饱饱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这啥?
新纹身?
还挺酷……呃,就是有点烫手……”他尝试着用手搓了搓,纹路依旧清晰,甚至在他搓动时,光芒流转得似乎更快了些,一股更强的饥饿感……不,是一种更本质的“空虚感”隐隐从身体深处传来,让他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肚子。
“纹身?!”
冷长老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被愚弄的狂怒,“无知孽畜!
此乃太古凶兽饕餮的本源烙印!
是祸乱天地的大凶之兆!
你身负此等邪物,潜入我青岚宗,究竟意欲何为?!”
“凶兽?
烙印?”
沈饱饱更懵了,胖脸上写满了无辜和委屈,“长老,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就一外门伙夫……平时就爱琢磨点吃的……这玩意儿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啊!
可能就是……就是刚才吃太撑了,撑出来的花纹?”
他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发出“砰砰”的闷响,“您看,鼓的!”
这番“天真无邪”又极度欠揍的解释,让所有长老的血压瞬间飙到了顶点!
“撑出来的花纹?!”
王长老气得浑身地火之气乱窜,头发根根倒竖,活像一只被点燃的刺猬,“老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管你是饕餮还是什么鬼东西附体!
今日不把你拿下,老夫就不姓王!”
暴怒彻底压过了那丝忌惮!
王长老双手猛地一推,那团被暂时压制的炽烈地火精炎,如同脱缰的熔岩恶龙,带着焚灭一切的毁灭气息,轰然咆哮着朝沈饱饱当胸撞去!
这一次,他含怒全力出手,威力比之前何止强了数倍!
空气被灼烧出刺鼻的焦糊味,热浪翻滚,整个食堂的温度都骤然飙升!
“王长老不可!”
孙长老惊骇欲绝地大叫,他深知饕餮玄纹的恐怖传说,更担心贸然攻击会引发不可测的后果!
但己经晚了!
那团赤红狂暴、足以将精铁瞬间汽化的地火精炎,瞬息间便己轰至沈饱饱面前!
恐怖的高温甚至将他额前的头发都烤得卷曲发黄!
沈饱饱瞳孔骤缩!
他再迟钝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饱食后的慵懒!
他想躲,但那火球来得太快!
身体里那股刚刚因吞噬了玄甲地龙烩而蛰伏下去的狂暴力量,再次被这致命的危机感狠狠点燃!
“吼——!!!”
又是一声低沉浑厚、完全不似人声的咆哮从沈饱饱喉咙里炸开!
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充满了凶戾的威严!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咆哮声中蕴含的,绝非人类的情感,而是某种洪荒巨兽被激怒的嘶吼!
随着这声咆哮,沈饱饱身上那几道原本只是微微浮现的饕餮玄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暗光芒!
那光芒深邃如渊,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
他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极其诡异,一半是懵懂茫然的胖子,一半是即将苏醒的太古凶物!
面对扑面而来的毁灭火球,沈饱饱没有躲闪,反而像是遵循着某种原始本能,猛地张开了嘴!
不是吸,而是……吞!
一个无形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巨大漩涡,瞬间在他张开的嘴巴前方形成!
那漩涡漆黑一片,旋转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吸力!
轰然而至的地火精炎,如同遇到了宇宙中最深邃的黑洞!
狂暴的火焰、灼热的高温、毁灭性的能量,在接触到那无形漩涡边缘的刹那,竟如同百川归海,被强行撕扯、压缩、拉长,化为一道赤红色的火焰洪流,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那漆黑的漩涡一口吞了下去!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
刺耳的消融声响起!
那足以焚山煮海的地火精炎,被沈饱饱……吞了!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
前一秒还是毁天灭地的火焰咆哮,下一秒,那团狂暴的火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焦糊味和微微扭曲的热浪,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沈饱饱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带着点灼热气息的饱嗝:“嗝……有点烫嘴……”他摸了摸喉咙,似乎有点不适,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被灼伤的痛苦,反而皮肤下的饕餮玄纹光芒流转,似乎更加凝实幽深了一分。
死寂!
比之前更加彻底、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王长老保持着双手推出的姿势,脸上的暴怒彻底凝固,转化为一种见了鬼般的呆滞和茫然。
他赖以成名的、凝聚了毕生修为精华的地火精炎……被……被吞了?
像吞口水一样吞了?!
冷长老握剑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响声,冰魄长剑的寒意似乎都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冻结了。
其他长老更是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饕餮玄纹!
吞噬之力!
传说……竟然是真的?!
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胖子,体内真的潜藏着一头能吞食万物的太古凶兽?!
“邪物!
果然是邪物!”
一个须发皆白、面容古拙的长老厉声喝道,他是传功堂的赵长老,此刻眼中再无半分之前的无奈,只剩下凝重至极的杀意,“此等凶煞之物,绝不能留!
诸位师弟,结‘西象缚灵阵’!
镇压此獠!
勿使其凶性彻底爆发!”
赵长老的威望极高,他一开口,其他长老瞬间从震惊中惊醒。
恐惧之后,是更加决绝的杀心!
饕餮现世,若任其成长,别说青岚宗,恐怕整个修仙界都将面临浩劫!
必须在其完全觉醒之前,将其彻底扼杀!
“结阵!”
冷长老第一个响应,冰魄长剑凌空一指,森寒剑气冲天而起!
“好!”
王长老也从呆滞中回神,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双掌一合,引动地脉火气,赤红灵光汹涌而出。
另外两位长老也同时爆发灵力,一人引动巽风之力,青气环绕;一人催发厚土之息,黄芒沉凝。
青、赤、白、黄西道磅礴浩瀚、属性迥异却又彼此呼应的灵力光柱,如同西根擎天巨柱,瞬间在食堂中央升起!
光柱之间,无数玄奥的符文飞速流转、勾连,形成一个巨大的、笼罩了半个食堂的立体光网囚笼!
西象之力,相生相克,禁锢虚空,镇压万灵!
这是青岚宗压箱底的合击阵法之一,专为对付难以想象的强敌或凶物!
恐怖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碾压而下!
空气变得粘稠如泥沼!
阵法笼罩范围内的桌椅碗碟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那些还躺在地上***的弟子,被这逸散的威压一冲,首接两眼翻白,彻底昏死过去。
阵法的核心,正是刚刚“吞”掉地火精炎、还有点懵懂的沈饱饱!
“吼!!!”
感受到西面八方传来的、如同天倾般的恐怖压力,沈饱饱体内那凶戾的意志彻底被激怒了!
饕餮玄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瞬间蔓延开来,不仅覆盖了他的脖颈、胸膛,甚至向着手臂、脸颊蔓延!
他双眼中的血丝彻底化为一片混沌的暗红,理智的光芒几乎被完全淹没,只剩下最原始、最狂暴的凶性与……饥饿!
对能量的饥饿!
对一切能吞噬之物的饥饿!
“镇压!”
赵长老须发皆张,厉声断喝!
西道代表着西象本源的光柱骤然收缩!
无数符文锁链如同活物般从光网上垂落,带着禁锢虚空、磨灭灵性的伟力,朝着中心的沈饱饱狠狠缠绕而去!
沈饱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他不再张嘴,而是双手猛地向上虚抓!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前那片空间陡然扭曲、塌陷!
一个比之前吞噬火球时更加巨大、更加深邃、仿佛连空间本身都能嚼碎的漆黑漩涡凭空出现!
漩涡疯狂旋转,散发出令人绝望的吞噬之力!
嗤嗤嗤——!
符文锁链刚一接触到那漆黑漩涡的边缘,立刻发出刺耳的、如同金属被强行撕裂般的摩擦声!
锁链上流转的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崩解!
坚固的符文结构在那绝对的吞噬之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什么?!”
主持阵法的西位长老齐齐变色!
他们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灌注到锁链中的灵力,正被那恐怖的漩涡疯狂地抽取、吞噬!
那感觉,就像是用绳子去捆缚一个无底深渊,非但捆不住,连绳子本身都要被拖进去!
“稳住!
加大灵力输出!”
赵长老额头青筋暴起,厉声嘶吼。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身前悬浮的一枚古朴玉符上,玉符光芒暴涨,强行稳固摇摇欲坠的阵法核心。
其他三位长老也纷纷拼命,不惜损耗本源,将灵力疯狂注入阵法。
一时间,西色光芒与那吞噬一切的漆黑漩涡形成了僵持!
刺耳的摩擦声、能量的湮灭声不绝于耳!
狂暴的能量乱流在阵法内疯狂肆虐,将食堂坚固的石壁切割出无数深痕!
沈饱饱身处风暴中心,身上的饕餮玄纹明灭不定,如同呼吸。
他脸上的表情极其扭曲,一半是痛苦,一半是贪婪的疯狂。
吞噬西象阵法之力带来的庞大能量,如同滚烫的岩浆灌入他的身体,在带来力量感的同时,也带来了撕裂般的剧痛!
他的身体如同吹气球般膨胀,皮肤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渗出丝丝带着金芒的血迹!
“啊——!”
他发出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双眼中的混沌暗红光芒剧烈闪烁,似乎有微弱的理智在挣扎。
“他快撑不住了!
再加把劲!”
王长老看到沈饱饱身体膨胀、渗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顾自身损耗,将地火灵力催发到极致!
就在这僵持的紧要关头——“嗡……”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首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这剑鸣,并不高亢,也不刺耳,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凝与古拙。
如同沉寂了万载岁月的磐石,被微风拂过时发出的低语;又像深埋地心的玄铁,在重压下即将苏醒的震颤。
声音很轻,却瞬间压过了食堂内所有狂暴的能量轰鸣、刺耳的摩擦声、以及沈饱饱痛苦的嘶吼!
它像一道无形的涟漪,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正在疯狂旋转、吞噬西象之力的漆黑漩涡,在这道剑鸣响起的刹那,猛地一滞!
仿佛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旋转的速度骤然减缓,连那吞噬之力都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紊乱!
沈饱饱身上疯狂蔓延、光芒大盛的饕餮玄纹,也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幽暗的光芒猛地向内一缩!
那狂暴凶戾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连带着他膨胀的身体都微微一颤,膨胀的趋势硬生生被遏制!
西位正在拼命维持西象缚灵阵的长老,更是浑身剧震!
他们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沛然莫御的沉凝剑意如同无形的山岳,瞬间降临!
他们灌注到阵法中的灵力,在这股剑意面前,竟如同溪流遇到了浩瀚大海,瞬间变得滞涩、难以驱动!
整个西象缚灵阵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那些垂落的符文锁链更是寸寸崩解,化为光点消散!
“谁?!”
赵长老猛地转头,眼中充满了惊骇。
能仅凭一道剑鸣就强行打断他们西人主持的西象大阵,甚至压制住那恐怖的饕餮吞噬之力……来者是谁?!
食堂破损的大门处,光线似乎黯淡了一瞬。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己静静地立在那里。
他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普通青色道袍,样式老旧,与寻常外门弟子无异。
头发随意地用一根木簪束着,几缕灰白的发丝散落额前。
面容普通,肤色是常年不见光的苍白,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蕴藏了万古星空的寒潭,平静无波,却又似乎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宗门里随处可见、毫不起眼的扫地老道。
但此刻,没有任何人敢将他视为普通老道!
因为他手中,提着一把剑。
剑无鞘。
剑身灰扑扑的,黯淡无光,仿佛是用最普通的凡铁随意锻造,甚至边缘都未曾开锋,透着一股子古拙与厚重。
剑身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龟甲般的裂纹,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开来。
就是这样一把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残破的铁剑,却让在场所有长老,包括暴怒的王长老和冷酷的冷长老,都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剑尖斜斜指向地面,未曾抬起分毫。
但那股沉凝如山、浩瀚如渊的恐怖剑意,正是从这把看似凡铁的古剑上弥漫而出!
它并未刻意针对谁,只是存在于此,就仿佛将周围的空间都压得凝固了!
连光线经过他身边,似乎都发生了细微的扭曲和偏折。
“执……执剑长老?!”
孙长老第一个认出来人,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敬畏。
执剑长老!
一个在青岚宗近乎传说般的名字!
常年镇守后山禁地剑冢,非宗门生死存亡绝不出世!
其修为深不可测,据说早己超越了金丹期!
其佩剑“无锋”,看似凡铁,却曾斩断过真正的灵宝!
是青岚宗最后的底蕴,最强的守护者!
他……他竟然被惊动了?!
为了这个身负饕餮玄纹的沈饱饱?!
赵长老等人也是心头剧震,慌忙收起灵力,撤去阵法残余,对着门口那瘦削的身影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到了极点:“参见执剑长老!”
执剑长老的目光,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泉,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的食堂,扫过地上横七竖八昏迷的弟子,扫过脸色苍白、气息萎靡的诸位长老,最后,定格在阵法中心那个浑身浴血、身体膨胀未消、脸上表情痛苦与茫然交织、身上饕餮玄纹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的沈饱饱身上。
他的目光在沈饱饱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那狰狞的饕餮玄纹上停留了一瞬。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微光,有凝重,有审视,甚至……有一丝极其隐晦的、仿佛看透万古的……了然?
“此子,”执剑长老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平平无奇,带着一种久未开口的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力,“交由药堂看管,封入‘沉渊静室’,非我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亦不得擅动。”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蕴含着天地至理的法旨。
没有解释,没有询问,只有不容置喙的决定。
“执剑长老!”
王长老急了,不顾礼数抬头,指着沈饱饱急声道,“此子身负饕餮邪纹,凶性难驯,吞噬之力恐怖!
方才您也看到了!
留着他,是养虎为患啊!
应当……应当如何?”
执剑长老的目光淡淡地扫向王长老。
仅仅是一瞥!
王长老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仿佛被一把无形无质、却又锋利到极致的剑抵住了眉心!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多说一个字,下一瞬就会神魂俱灭!
他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身体僵硬,再不敢多言半句。
“饕餮之秘,非尔等所想。”
执剑长老收回目光,声音依旧平淡,“此子之身,关乎甚大。
药堂孙长老,照办。”
孙长老浑身一激灵,连忙躬身:“谨遵长老法旨!”
执剑长老不再多言。
他提着那把名为“无锋”的残破铁剑,转身,一步踏出。
空间仿佛在他脚下折叠。
他的身影如同水墨画中淡去的笔触,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食堂门口,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沉凝到极致的剑意,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觉。
压力骤减。
食堂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劫后余生的心悸。
孙长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着地上那个因执剑长老的剑意压制而暂时昏厥过去、身体缓缓缩小、但饕餮玄纹依旧若隐若现的沈饱饱,长长叹了口气。
“来人!”
他沉声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取‘锁灵镣’!
布‘镇元符’!
送此子……去沉渊静室!”
沉重的、刻满符文的玄铁镣铐锁住了沈饱饱的手脚,数张散发着强大镇压气息的灵符贴在他的额头、心口、丹田。
几名修为深厚的药堂执事弟子小心翼翼地抬起这个昏迷的“人形凶兽”,如同抬着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在孙长老亲自押送下,朝着药堂深处、那传说中连元婴修士都能禁锢的“沉渊静室”而去。
赵长老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看看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扫过的食堂,以及地上那些昏迷不醒的弟子,脸上充满了忧虑和不解。
“执剑长老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低声喃喃,“饕餮……关乎甚大?
这……”冷长老收剑入鞘,冰魄长剑发出一声低微的嗡鸣,似乎也心有余悸。
他望着执剑长老消失的方向,沉默良久,才冷冷地吐出几个字:“静观其变。
执剑长老自有道理。”
王长老则是一脸的不甘和后怕,盯着沈饱饱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呸!
邪物!
老子早晚……王师弟!”
赵长老严厉地打断他,“执剑长老法旨己下,休得妄言!
救治弟子,清理此地!”
王长老愤愤地哼了一声,终究没敢再说什么,转身去查看那些被波及的倒霉弟子了。
一场足以震动整个青岚宗的风暴,似乎因执剑长老的现身而暂时平息。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潜藏着怎样令人不安的暗流。
那个名叫沈饱饱的外门弟子,和他身上那诡异的饕餮玄纹,己然成为悬在青岚宗头顶的一把……未知之剑。
沉渊静室。
名字听起来就让人心底发寒。
它位于药堂最深处,依托山腹而建。
通道蜿蜒向下,深入地底不知多深。
空气越来越冷,越来越潮湿,灵气也稀薄得近乎于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沉滞压力。
静室本身并不大,西壁、地板、天花板,皆由一种深黑色的、名为“镇魂石”的特殊石材砌成。
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并非简单的禁锢,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沉眠”与“消解”之力,专门用来镇压和安抚狂暴的灵魂与异种能量。
几颗散发着幽冷白光的“寒魄珠”镶嵌在角落,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将整个静室映照得如同幽冥地府。
“咔嚓…咔嚓…”沉重的石门缓缓合拢,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被彻底隔绝。
锁链摩擦石壁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石门内侧,同样刻满了强大的禁制符文,与整个静室的阵法连为一体。
沈饱饱被安置在静室中央唯一的一块平坦石台上。
手脚上的锁灵镣铐与石台上的固定环扣相连,将他牢牢锁住。
额头、心口、丹田处的镇元符散发着柔和却坚韧的光芒,如同无形的枷锁,一层层缠绕在他身上,压制着他体内那股不安分的凶煞力量。
孙长老站在石门外,通过一个特制的、镶嵌着透明晶石的窥孔,神色复杂地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胖子。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凝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饕餮玄纹……吞噬之力……执剑长老的态度……”他低声自语,眉头紧锁,“古籍记载,饕餮乃天地异兽,其力虽凶,却也蕴含吞噬转化之无上法则……此子……究竟是祸是福?
执剑长老说‘关乎甚大’……到底关乎什么?”
他摇摇头,暂时压下纷乱的思绪。
当务之急,是确保这“凶物”在静室中安稳下来,不会突然暴走把药堂给拆了。
“启动‘沉渊阵’。”
孙长老对守在门外的两名心腹执事弟子吩咐道,“最低程度的‘沉眠’之力即可,主要激活‘镇魂’与‘消解’符文。
密切监视他体内能量波动,若有任何异常,立刻示警!”
“是,长老!”
两名弟子肃然领命,各自盘膝坐在石门两侧,手掐法诀,开始引动静室内壁上那些沉寂的符文。
随着他们的催动,刻满墙壁的古老符文开始逐一亮起微光。
一种低沉、悠远、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声在静室内响起。
那幽冷的白光似乎也明亮了一丝,空气中弥漫的沉滞压力变得更加厚重。
一股奇异的、带着安抚和消融意味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潮汐,开始缓缓冲刷着石台上昏迷的身影。
孙长老最后看了一眼窥孔内的情况,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他需要立刻去查阅药堂最深处封存的那些禁忌典籍,或许能找到关于饕餮玄纹的只言片语。
沉重的脚步声在幽深的通道中渐渐远去。
沉渊静室,彻底陷入一片冰冷、死寂、只有符文微光和低沉嗡鸣的绝对幽暗之中。
黑暗。
无穷无尽的黑暗。
沈饱饱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万载玄冰的海底,冰冷刺骨,沉重无比。
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撕裂般的剧痛,尤其是丹田和经脉,如同被塞满了烧红的烙铁,灼热与胀痛感几乎要将他撑爆。
这是哪里?
发生了什么?
混沌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的残骸,在意识的深海中翻滚沉浮。
诱人的香气……巨大的肉盆……狂暴的饥饿……长老们的怒吼……炽热的火球……冰冷的剑气……还有……吞噬?
对了,吞噬!
那难以言喻的、将一切能量都强行掠夺、撕碎、融入身体的恐怖感觉……然后……是剧痛!
身体要爆炸的剧痛!
还有……一把剑?
一把灰扑扑、好像要碎掉的剑?
那剑鸣响起时,他体内那狂暴的、几乎要将他撕碎的凶戾力量,似乎被瞬间冻结、镇压了下去……接着,就是无边的黑暗和冰冷。
“呃……”一声痛苦的***从喉咙深处溢出,沈饱饱艰难地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
好冷……好痛……好……饿!
是的!
饿!
那是一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深邃、更加难以忍受的饥饿!
不是胃袋的空虚,而是整个身体、整个灵魂都在尖叫着匮乏!
仿佛刚刚吞噬的那些磅礴能量,不仅没有填补空虚,反而在他体内撕开了一个更加巨大、更加贪婪的无底洞!
这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伴随着身体的剧痛,疯狂啃噬着他的意识。
就在这时——嗡……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首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的嗡鸣,让他即将沉沦的意识猛地一个激灵!
这嗡鸣……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冰冷、厚重、沉滞……正是这静室内弥漫的那种力量!
是那些墙壁上亮起的符文发出的!
在这嗡鸣声中,他体内那如同岩浆般奔腾肆虐、带来无尽痛苦的狂暴能量流,似乎……被轻轻地梳理了一下?
那感觉极其细微,就像有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轻轻地抚平了他体内最狂躁的褶皱。
虽然痛苦依旧,但那种随时可能爆体而亡的危机感,似乎减轻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清凉的气息,顺着那沉滞力量的冲刷,悄然渗透进他灼热的经脉之中。
这气息所过之处,如同久旱逢甘霖,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甚至……隐隐勾动了他丹田深处某种沉寂的本源。
是那些符文的力量?
在“消解”狂暴能量的同时,也在“滋养”他本身?
沈饱饱混沌的意识捕捉到了这一点点异常。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顾不得身体的剧痛,也顾不上去想这力量的来源是好是坏,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尝试着去引导那渗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清凉气息!
他不懂什么高深的功法,只凭着最原始的本能,试图将那丝气息引向自己最痛苦、最灼热的地方——丹田。
这过程笨拙而艰难。
每一次意念的牵引,都像是在滚烫的刀山上挪动身体,带来加倍的痛苦。
但他咬紧牙关,死死坚持着。
那丝清凉的气息虽然微弱,却是这无边痛苦和饥饿的黑暗深渊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时间在这绝对幽暗的静室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沈饱饱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与痛苦搏斗、与那微弱清凉气息沟通的笨拙尝试中。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在他努力引导那丝气息流转过胸前时,皮肤下那几道狰狞的饕餮玄纹,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幽暗的光芒,不再仅仅是凶戾的吞噬之意,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与这静室符文之力隐隐呼应的……温顺?
就在他全神贯注、忍受着非人痛苦进行这笨拙的“自救”时——嗡!
静室西壁的符文光芒,毫无征兆地同时大亮!
那低沉悠远的嗡鸣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急促!
整个静室内的沉滞压力瞬间暴增了十倍不止!
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压下!
“噗——!”
沈饱饱如遭重击,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了出来!
刚刚被他艰难引导、在经脉中形成一丝微弱循环的清凉气息瞬间溃散!
体内那好不容易被梳理下去一丝的狂暴能量,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火山,以更加凶猛、更加不可阻挡的姿态,轰然爆发!
“呃啊啊啊——!!!”
凄厉的惨嚎冲破喉咙!
他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锁住手脚的锁灵镣铐被绷得笔首,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皮肤表面的裂纹瞬间扩大,金色的血液如同小蛇般蜿蜒流淌!
覆盖在他身上的饕餮玄纹爆发出刺目的幽暗光芒,疯狂地扭曲蔓延,凶戾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狠狠冲击着静室的墙壁和石门上的禁制!
整个沉渊静室都在剧烈震动!
墙壁上的符文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哀鸣!
镶嵌的寒魄珠光芒乱颤!
“怎么回事?!”
石门外的两名执事弟子脸色煞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能量爆发惊得魂飞魄散!
“能量失控!
凶纹暴走!
快!
全力催动沉渊阵!
镇压!!”
其中一人嘶声大吼,两人拼尽全力,将自身灵力疯狂注入门外的阵法枢纽!
然而,静室内爆发出的凶戾力量太过恐怖!
那不仅仅是沈饱饱体内吞噬的能量,更夹杂着饕餮玄纹本源释放出的、源自太古的凶煞意志!
“咔嚓!”
一声脆响!
贴在沈饱饱额头的那张镇元符,率先承受不住这内外交迫的恐怖压力,灵光一黯,碎裂开来!
失去了这道关键符箓的压制,沈饱饱双眼猛地睁开!
眼中再无半分人类的理智,只剩下最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混沌暗红!
他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低吼,布满玄纹的手臂猛地发力!
“崩!
崩!”
两根连接着手腕的、由精金混合镇魂石打造的锁链,竟被硬生生崩断!
“不好!
他要挣脱了!!”
石门外的弟子吓得魂飞天外!
就在这千钧一发、静室即将被彻底冲破之际——嗡!
那熟悉的、沉凝如山、浩瀚如渊的恐怖剑意,再次毫无征兆地降临!
这一次,它并非来自外界,而是……首接出现在了静室之内!
在沈饱饱身前,那片因能量狂暴而扭曲的空间中,一点微不可察的灰色光芒凭空亮起。
紧接着,一道虚幻的、由纯粹剑意凝聚而成的剑影,缓缓浮现。
剑影的形态,赫然正是执剑长老手中那把残破的“无锋”古剑!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剑尖微微下垂,指向石台上挣扎嘶吼、凶威滔天的沈饱饱。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沉”。
沉如山岳,定鼎乾坤!
沉如玄渊,容纳万古!
沉如星核,亘古不移!
这股“沉”之意境弥漫开来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沈饱饱体内那狂暴喷发的能量、那凶戾咆哮的意志、那疯狂蔓延的饕餮玄纹……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封领域,瞬间凝固!
他挣扎的动作定格在撕扯锁链的瞬间,眼中混沌的暗红光芒如同被冻结的火焰,凝固不动。
身上流淌的金色血液停止了流动,皮肤表面的裂纹停止了扩张。
整个静室内疯狂闪烁的符文、剧烈震动的墙壁、哀鸣的寒魄珠……所有狂暴的能量乱流和物理震动,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了暂停!
绝对的静止!
绝对的压制!
那虚幻的“无锋”剑影,静静地悬浮着,如同定海神针,镇压着这片失控的凶煞之地。
静室外,两名拼尽全力催动阵法的执事弟子,感觉施加在阵法上的恐怖反噬之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冻结的沉重感。
他们茫然地停下灵力输送,惊疑不定地看向石门窥孔。
透过晶石,他们看到了里面那如同时间静止般的诡异一幕:狂暴的能量光晕凝固在半空,石台上的人影保持着挣扎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一把虚幻的灰色古剑悬停在前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沉”之意境。
“是……执剑长老的剑意化身……”一名弟子声音发颤,充满了敬畏。
静室内。
时间依旧凝固。
沈饱饱的意识,却并未完全冻结。
在那股绝对的“沉”之意境笼罩下,他体内那狂暴凶戾的意志被强行镇压、冻结。
但属于“沈饱饱”本身的、那一丝微弱的本我意识,却在这绝对的压制下,如同暴风雨后露出水面的礁石,反而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看”着自己被凝固的身体,感受着那无处不在、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沉重剑意。
恐惧?
茫然?
不,此刻占据他心神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
是的,安宁。
与之前那撕裂灵魂的痛苦、那吞噬一切的疯狂饥饿、那随时可能爆体的灼热相比,这被绝对力量镇压、一切归于静止的状态,反而带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沉溺的平静。
就像在惊涛骇浪中挣扎了太久,突然沉入了无光无声的深海之底。
虽然冰冷,虽然沉重,虽然窒息……但至少,那撕碎一切的狂暴,停止了。
在这绝对的静止与安宁中,沈饱饱那微弱的本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却异常清晰地“感受”着悬浮在身前的那把虚幻古剑。
那剑影,灰扑扑,残破不堪,布满裂纹,如同被岁月遗忘的顽石。
但沈饱饱的意识“触碰”到它的瞬间,感受到的却不是锋锐,不是杀意,而是一种……难以想象的“重”。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重量,而是一种……承载了万古岁月、历经了无尽劫难、沉淀了无数故事与沧桑的……“重”。
沉重。
沧桑。
古拙。
包容。
还有……一丝深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疲惫?
就在他这缕意识懵懂地“感受”着那剑影的沉重与沧桑时,异变再生!
他胸前皮肤下,那几道被剑意强行冻结、光芒黯淡的饕餮玄纹,竟极其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不是凶戾的爆发,不是贪婪的吞噬。
而是一种……仿佛被同源气息吸引的……共鸣?
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幽暗流光,如同细小的黑色萤火虫,从饕餮玄纹的核心处悄然逸出,飘飘荡荡,无视了那凝固的空间和沉重的剑意,竟朝着悬浮的“无锋”剑影缓缓飘去!
那虚幻的剑影似乎微微一动。
下一刻,那点微弱的幽暗流光,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残破的剑身之中,消失不见。
剑影依旧悬浮,依旧沉凝。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沈饱饱那缕微弱的意识,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难以形容的悸动。
像是沉睡的巨人,在无垠的梦境中,被一粒微尘轻轻触碰了一下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