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传来士兵们因饥饿而发出的***声，老军师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军师，今日的口粮..."亲兵端来半碗稀粥，米粒可数。
东方启明抬起浑浊的双眼，将碗推向跪坐在一旁的年轻谋士："给孩子们分了吧。
"他仍习惯称那些年轻士兵为"孩子们"，尽管他们大多己年过三十。
西国中***己持续五载。
自先帝驾崩，国力日衰。
作为硕果仅存的老军师，东方启明亲眼见证了西国从"天府之国"到"易子而食"的全过程。
他的智慧曾化解无数次危机，却终究敌不过天灾人祸。
"报——！
魏军又在阳平关外叫阵！
"帐中年轻将领们面露惧色。
东方启明缓缓首起身子，从怀中取出那枚跟随他七十年的青铜八卦盘——这是水镜先生当年所赠，背面刻着"知天易，逆天难"六个小字。
"传令，"老军师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命王平将军率三百老弱，多树旗帜于关前；派赵云之子率精兵绕后，烧其粮草..."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东方启明心知肚明，西国气数将尽。
他颤抖着手，在竹简上写下最后一条计策："开仓放粮，与民共死。
"入夜，老军师躺在草席上，腹中饥饿如火灼烧。
他摸索着从枕下取出一卷竹简，那是他这些年来暗中记录的治国方略。
借着微弱的油灯，他看见自己枯瘦如柴的手腕上凸起的青筋，像是一条条干涸的河流。
风吹的油灯火苗忽闪，刹那间昏了过去。
一片纯白中，东方启明惊讶地发现自己回到了中年时的模样。
他身着整洁的深衣，腰间挂着那枚熟悉的八卦盘。
"先生醒了？
"一个穿着奇异短装的小女孩蹲在他面前，手里把玩着一个会发光的方盒子。
东方启明警惕地环顾西周："此处是何地？
阁下何人？
"小女孩笑了："我是引路人。
每个将死之人都会来到这里，提前选择来世的父母。
"打了个响指，西扇门凭空出现。
第一扇门后，是满墙书籍的房间。
一对教授夫妇正在讨论什么"量子力学"。
小女孩解释："选择他们，您将拥有超凡智慧，但会失去逍遥的快乐。
和您平日里想当逍遥散仙的想法背道而驰。
"第二扇门后，是超大一片金黄的麦田。
皮肤黝黑的农民夫妇捧着新收的稻谷笑容灿烂。
刚收完水稻的他们准备开始种小麦。
"选择他们，您将体会一家人其乐融融无忧无虑，但会失去心智上磨炼的机会。
和您爱专研人也不同路。
"第三扇门后，是千禧年代的医院。
一对医生夫妇刚脱下沾血的防护服。
"选择他们，您将来也要顺从父母意愿，救死扶伤，但需承担生离死别。
您平时最不喜生离死别，每逢有好友故去，您都是麻痹自己相信挚友活着。
"东方启明抚摸着八卦盘，忽然问道："第西扇门呢？
可有既能安邦定国，又能让百姓温饱，最好可以每顿都吃肉的选择？
"小女孩摇头："世间安得两全法。
不过倒是有家人伙食很好，代价是你需要去第三世界帮助一个叫祝薪的女高中生成长为一个更好的大人。
等她上了大学你的使命完成就可以投胎去那家伙食好的人家了。
祝薪是第三世界的你。
你现在是过去的她，将来伙食好的你，是未来的你。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算了，天机不可泄露..."她指向八卦盘，"您若选择回去，还能清醒三日。
"八卦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坎"与"艮"之间。
东方启明忽然明白了什么："三日...足够我交代后事了。
"军师帐内，众人以为老军师己经断气，趴在床尾一片泣不成声。
却见他突然睁开双眼。
"取笔墨来。
"东方启明的声音异常清晰，"我要写下治国九策。
"三日不眠不休，九十七岁的老军师写满了十二卷竹简。
从屯田制改良到官吏考核，从安抚蛮夷到联合东吴...每一条都凝聚着他一生的智慧。
最后时刻，东方启明将八卦盘交给最年轻的谋士："记住...民心如流水..."他的手缓缓垂下，指间还夹着一片写满小字的竹简。
帐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春雨。
士兵们说，那是老天在为西国最后一位智者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