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儿媳给母亲请安。”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老爷呢？”
宋氏轻斥道。
全然看不见怀中的沈毓秀面色铁青，好似随时要归西一般。
“夫人，夫人，老爷....”似乎是顾忌到房中还有丫鬟，段嬷嬷附身上前凑在宋氏的耳朵旁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话。
而这几句话，在宋氏怀中的沈毓秀可是听清了，段嬷嬷说的是：“抱香爬了老爷的床榻，如今正在老太太那处呢。”
“抱香，这个***。”
宋氏气得咬牙切齿，眼底的狠色不住的往外溢，她似乎是气极了，忍不住抬手打了一下怀里头的沈毓秀：“没用的东西。”
沈毓秀心内更加冷了，有什么东西猛然断裂，许多年以后的她才理解，这个东西，是生养之情。
“夫人，您先将二小姐请个大夫前来照看一二，再去老太太那处听一听。”
“总归不要因为一个贱丫头，断了你与老爷的情分。”
“再说了，抱香入府中就算提了姨娘，也无倚靠，她不依靠着夫人您，她还能依靠着谁呢？”
“清荷苑的那位如今有孕.....”段嬷嬷就差明说将抱香用来对付萧姨娘了，沈毓秀闭着眼睛装作疼痛难忍的模样，她不安的颤抖着睫毛，心内却在冷哼，她是故意的。
抱香如今豆蔻年华，沈远山贵为永宁侯侯爷，生的文人清隽，一身青袍，有这诱兰香之中的依兰香做引，又有抱香有意为之，此事何能不成。
毕竟-人总是要为自己着想的。
抱香能为宋氏所用，说明定然是宋氏捏着她的把柄，但若有更大的靠山，且在这靠山还夸赞了自己几句的情况下，抱香便会起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这于自己而言，是拔除了一个钉子，于宋氏而言，恐怕能让她气极，她的人转头成了她的对手。
沈毓秀心内畅快，可面上更加努力的扮演起一个患有心迹才六岁的***，事实上，不需要扮演，这都是刻在她骨子里的。
她似乎难受极了，在宋氏的怀中来回的翻转着。
“段嬷嬷。
去请那张府医。”
“我先抱着毓秀去寿安堂一趟。”
“让府医首接前去寿安堂，今日抱香想要做这姨娘之位，也要看清府中到底是谁的天下。”
“我若是愿意，她是姨娘，我若是不愿意，她就是一个无名无分的通房。”
段嬷嬷似乎还要再劝，此时从院外传来了一声轻唤：“娘。”
原来是沈毓晚，沈毓晚揉着双眼，在她大丫鬟花锦的陪伴之下，穿着一身缠枝夏荷打绿枝的衣裳入了沈毓秀的房内。
因为两个小姐年纪尚小，是以还没分院落，都待在正院，与宋氏居住在一块。
“毓晚。”
宋氏松开了怀中的沈毓秀，上前弯下身子为沈毓晚整理了裙摆，才皱了皱眉呵斥跟着来的大丫鬟花锦：“你怎么当差的？”
“这般晚了，大小姐明日还要学习诗书六艺，怎么这个时候还未曾歇下？”
“我们沈家这样的人家，处处都要讲究规矩，无论去到哪里，都要衣冠整齐，你这样是想让大小姐丢脸么？”
花锦一脸恭敬，她矮了身子福身在原地：“夫人，大小姐被梦魇住了，醒来非得闹着要找夫人。”
“奴婢劝不住，只好跟着，去到了正房，才发现夫人来了二小姐这处。”
“奴婢便跟着前来了。”
“你的意思还是大小姐的错？”
宋氏冷了脸，花锦被这冷冽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口中连连认错：“是奴婢的错。”
“娘。”
沈毓晚柔声唤了一句，往后拉了拉花锦求情道：“是晚晚想娘啦。”
“娘别生花锦的气，花锦都是跟着我才这般的。”
宋氏眼中的冷意似乎遇水一般，片刻融化开来，她摸着沈毓晚的软发，才转头看向花锦道：“这一次便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放过你一次。”
“你要记得大小姐的恩。”
“好了，夜深了，我还有事，你送大小姐回屋好生歇息，别耽误了明日的课业。”
“是，夫人。”
花锦行礼道。
“娘，你去哪儿，不能带晚晚一块么？”
沈毓晚眼中还带着稚嫩，她天真的问道。
宋氏温柔的抚上沈毓晚的头顶，笑道：“你先去歇息，有些事，你听着不好。”
段嬷嬷怀抱着似乎己经昏死过去的沈毓秀，跟在宋氏的身后，沈毓秀头低垂在段嬷嬷的肩膀上，内心翻江倒海的疼痛，控制的情感化作点点细汗，从身子西周不住的往外冒。
被这个夜里的风一吹，又凝固胶黏的附着在全身，以及心脏。
“夫人，别当着二小姐的面说这些。”
段嬷嬷跟在宋氏的身后小声的劝慰道。
宋氏回眸望了一眼正软绵绵趴在段嬷嬷肩膀之上的沈毓秀，复又抿了抿唇：“无事，这诱兰香的分量，够这毓秀睡上一会了。”
“这毓秀也是无用，只不过用她来留住老爷，谁料看管不住，反而让身边的丫鬟上了老爷的床榻。”
“要不是毓晚天生凤命照拂着我，恐怕我到如今，早己经是下堂弃妇了。”
“夫人还是应当早做打算，若是萧姨娘生下了一个男丁，夫人的位置恐怕就担忧了，毕竟这萧姨娘是老太太的远房侄女。”
段嬷嬷劝慰道。
“远房侄女？”
宋氏撇了撇唇，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段嬷嬷，表小姐什么时候到？”
“毓晚的教导嬷嬷是宫中出来的老嬷嬷，要为毓晚培养个助力恐怕只能找娘家表哥家的大女儿。”
“夫人。”
段嬷嬷叹了一口气劝慰道：“你若好生善待二小姐，还能用表小姐么。”
“善待？”
宋氏冷眼看了一眼沈毓秀，殊不知沈毓秀此时闭着的眼睛也在等待她娘宋氏的回答。
“毓秀这副身子就是一个病秧子，日后登不上大堂之雅，早作打算还是要想别的法子。”
“夫人...段嬷嬷， 你无需再劝，我心意己决，我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还是想想待会到了寿康堂，怎么与老爷老太太分说一二。”
段嬷嬷噤声，宋氏的脸色忽明忽暗，快到了寿康堂的时候，宋氏从段嬷嬷的手中接过来了沈毓秀，揉了揉双眼，似因为女儿发病一副慈母的形象，入了寿康堂。
“儿媳给母亲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