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记忆裂缝里的红妆

楼兰重现 风起楼兰 2025-06-26 14:5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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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阿云端着温水的木盆,手抖得更厉害了。

简陋营帐里,油灯昏暗的光线下,轩将军靠坐在行军榻上,赤着精壮的上半身。

那些触目惊心的瘀伤和擦伤,还有更深层从骨子里透出的疲惫,都无声地诉说着他刚刚在鬼门关的挣扎。

阿云小心翼翼地将一块沾湿的柔软细麻布递过去,声音细如蚊蚋:“将军,奴婢为您清理伤口……”轩珂意沉默地接过布巾,没有让她触碰自己。

冰冷的布巾按在锁骨下深色的、狰狞的指印状淤痕上,刺骨的寒意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瞬。

原主记忆里,是安归那老狗的心腹打手们将他拖向枯井时粗暴的指证留下的印记。

他细细擦拭着遍布手臂和肋侧的细小擦痕,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专注。

脑子里却像一锅沸腾的浓粥,两个灵魂残存的印记、完全不同的时空记忆在疯狂地撕扯、碰撞、融合。

现代的轩珂意,特种作战训练深入骨髓。

他熟悉炸药,精通格斗,能生存在最严苛的环境里;而“楼兰右将军”轩珂意,残存的则是烈日黄沙,金戈铁马,弯刀上饮血的冰冷触感,还有那些关于安归的阴鸷、左贤王跋扈、以及枯井深处让人窒息的绝望。

“……那日……安归派的人送来酒,”阿云鼓足了勇气,一边收拾着散乱的瓶罐和染血的绷带,一边小声啜泣着,“说是大王体恤将军……饮了养神的……将军昏迷前死死抓着那空酒樽……指甲都抠裂了……奴婢,奴婢没用……”她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

毒酒!

软骨散!

轩珂意擦拭的动作猛地一顿。

布巾被他攥紧在掌心,绞出冰冷的水滴落在冰冷的地上。

记忆的碎片瞬间连贯起来——那甜腻诡异的液体,瘫软无力的身体,粗暴的拖拽,井口倾泻下来的碎石和那声尖锐的呼喊……那个女声……是井口投下的最后光亮,被巨石彻底封死前的绝望呐喊。

记忆碎片里呼喊“轩珂意”的,是这侍女阿云?

不像,她的声音更年轻,也更……刺耳。

不是她,那会是谁?

是……她吗?

他猛地抬眼,目光锐利如刀锋:“安归……后来怎么说?”

阿云被那目光一刺,吓得几乎瘫软跪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安……安归大将军说,说将军不慎……跌…跌落枯井…重伤难愈……令奴婢尽力伺候,若有差池,便让全家……全家殉葬……”恐惧像冰冷的绳索勒住了她的喉咙,“奴婢……不敢有失……呵……” 一声极低的冷笑从轩珂意嘴角逸出,寒意弥漫。

安归。

枯井谋杀,颠倒黑白,还留下侍女做人质恐吓。

油灯的光在帐壁上勾勒出他紧绷冷硬的侧影,宛若石雕。

“更衣。”

命令突兀而冰冷。

阿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慌忙起身,颤抖着捧来一套陈旧但洗得干净的楼兰将领常服——靛青色羊毛深衣,镶着赭红色的滚边,皮革束带上缀着古朴的方形铜饰。

轩珂意接过深衣,入手是羊毛粗糙而厚重的质感。

他利落地套上,动作没有半分属于养尊处优贵族的迟缓。

布巾擦拭过结实的胸腹线条,系紧皮革束带,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利落。

镜子是没有的,但他能感觉到这身服饰在身体上形成一种奇特的重量感和束缚感,既是权力的象征,也是无形的战甲。

就在他整理衣襟时,一阵隐隐的喧哗和杂乱急促的马蹄声,裹挟着愤怒的低语,从军议主帐的方向隐约传来。

那是风暴汇聚的声音。

“左贤王到了!”

另一个慌乱侍女的身影在帐口一闪,带来更确切的消息,“匈奴的使者们都到了,逼着大王交出公主……安归大将军己经在里面了……军中的几位百户长也被召去了……”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主帐的方向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缓缓张开带着血腥味的口。

交出阿古丽?

轩珂意眼神骤然沉凝,所有混乱的记忆、身份的不适在生死一线的抉择前,都被一股更为凛冽、更为原始的东西压了下去——那是在荒漠边缘生存的特种兵嗅到危机逼近时的本能,也是楼兰将军守护国土烙印在骨血中的职责。

他没有再停顿,甚至没有再看旁边的侍女一眼,转身大步走向帐外。

掀开帐帘的手坚定有力。

帐外斜照进来的阳光在他肩头披上耀眼的金边,也映亮了那张冷硬如峭壁的脸上,被时光短暂忘却、又重新被战场点亮的锋利锋芒。

靛青色的战袍如深海翻涌,腰间残缺的青铜虎符在行走间沉寂冷硬。

通往风暴中心的路上,每一步都踩踏着历史的尘烟与尚未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