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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寒心的恶意烈日烤着南方的土地,蝉鸣嘶哑得像是垂死挣扎,村口老槐树的影子缩成一团黑斑。

陈野就蹲在那点阴影里,后背贴着粗糙龟裂的树皮,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汗衫灼烧着皮肤。

手心汗湿,攥着的几张纸被指腹反复磋磨,边缘已经毛糙卷起,沾上了黑黄色的污迹——那是份合同草案,新一年的荔枝购销合同。

去年夏天的场景还清晰得像昨天。

就是在这里,围满了黑压压的人头,一张张被日头晒得黝黑的脸上,全是愁苦和绝望。

荔枝漫山遍野的红,压弯了枝头,却无人问津。

小贩的卡车不见踪影,收购点大门紧闭。

荔枝这娇贵东西,挂树上几天卖不掉,就烂,就掉,心血就全泡了汤。

“小野!

你是村里出去的文化人,见识广,脑子活,帮帮我们吧!”

李伯老泪纵横,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掐进肉里。

“求你了!

娃开学的学费都指着它了!”

“是啊小野!

不能眼睁睁看着果子烂在地里啊!”

王婶哭嚎着,声音凄厉,“你看这满山的红,那是咱的心头血啊!”

一声声哀求汇聚成巨大的压力,也点燃了他心里的一把火。

他陈野,是喝着荔枝溪水长大,又第一个走出大山的大学生。

乡情难舍。

于是,他几乎是拼了命。

白天跑断了腿联系省城的电商平台,一家家谈,赔尽笑脸,磨破嘴皮,才谈下几个“助农”的订单。

运费死贵,平台抽成厉害,他咬咬牙,把毕业后攒的那点老底全掏出来垫付了高昂的冷链车定金和第一笔运输保险。

多少个通宵,他对着电脑屏幕熬红了眼,整理数据、设计包装、编辑推广文案,就为了把“溪头村荔枝”这几个字,用最大力气喊到网上去。

电话打到爆,喉咙喊到哑。

运费超出预算时,他偷偷把自己工资卡里准备给女朋友换新电脑的那笔钱也挪了过来,无声无息地补贴了进去——损耗太大了,路上总有压坏的、捂烂的,这些果农看不见的窟窿,都是他咬着牙拿真金白银去填平的。

总算,那一百多万斤压在各家心头的大石被挪开了。

当冷链车巨大的车身冒着冷气开走的那个清晨,村里不少人喜极而泣,拍着他的肩膀喊“恩人”。

仅仅一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