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坐在绣楼临窗的榻上,左手下意识地缩进了宽大的素绢袖子里。
那只手,生来便只有三根手指,蜷缩着,宛如一枚丑陋且尚未成熟的果子,突兀地嵌在手腕之上。
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袖口上细密精致的缠枝莲纹路,丝线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料,丝丝缕缕地沁入皮肤。
外间隐隐传来母亲低低的叹息声,夹杂着父亲强自按捺的烦躁话语:“这般模样,又会有哪家体面人家肯要呢?
总不能真的送她去家庙清修一辈子吧!”
家庙那青灯古佛、冷寂孤清的影子,瞬间攫住了我的心口,一阵闷痛袭来。
我下意识地将那只残缺的手,更深地藏进了袖笼的阴影之中。
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刻,李崇文出现了。
他宛如一阵不合时宜却又突兀地劈开阴霾的风,带着一种别样的气势闯入了我的世界。
彼时,他不过是个七品小官,身着半旧的青色鹭鸶补服,站在我家花厅略显暗淡的光线里,身姿挺拔,气质不凡。
他的目光坦荡得近乎灼热,透过屏风缝隙的阻隔,直直地落在我身上,毫不避讳地停留在了我刻意藏在袖中的左手上。
“在下李崇文,”他的声音清朗而坚定,“倾慕苏小姐的才情与心性久矣。
今日斗胆登门,恳求苏侍郎允婚。”
他顿了顿,目光依旧凝视着我的方向,语气诚恳地说道,“小姐左手微恙,在崇文眼中,不过是造化偶成的独特印记,无损小姐半分光华。”
我的心猛地一跳,瞬间被他的话语所触动。
从未有人这样看待我的左手,从未有人用如此包容和理解的目光看待我的缺陷。
在那一瞬间,花厅里仿佛只剩下他清朗的声音和我胸腔里擂鼓般急促的心跳声。
我的父母几乎是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狂喜应承下来,而当时的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青睐”冲昏了头脑,满心只有被救赎的感激之情。
婚后的日子,起初被一层薄纱般的甜蜜所笼罩。
李崇文待我,在人前堪称完美典范。
但凡有同僚家眷来访,他必定温言软语,体贴入微。
他会亲手为我布菜,会在庭院里众目睽睽之下,极其自然地接过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