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他的狗腿!”
领头家丁的怒吼如同催命符,瞬间将杨鸣从劫后余生的恍惚中惊醒。
他看着那几个如狼似虎扑来的苏家恶仆,再看看地上那把染着自己血的锈柴刀和跪伏颤抖的青牛,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完了!”
杨鸣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刚逃过牛角穿心,转眼就要落入人棍伺候的下场。
这“真龙气运”难道就是让他花样作死,体验各种死法吗?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恐惧。
跑!
必须跑!
他猛地转身,不顾浑身酸软和虎口剧痛,拔腿就往溪流对岸的密林深处冲去!
那里地形复杂,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跑?!”
领头家丁狞笑一声,脚步更快,“给我围住他!
别让他钻进林子!”
几个家丁训练有素,立刻散开,呈半包围之势,封堵杨鸣的去路。
他们手中的棍棒带着风声,狠狠砸向杨鸣的后背和双腿。
杨鸣只觉背后劲风袭来,狼狈地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躲开一棍,泥土草屑沾了满身。
但他毕竟饿了一天,又刚经历生死惊吓,动作早己变形,刚爬起来,另一根粗大的棍子己带着恶风横扫向他的小腿!
躲不开了!
杨鸣绝望地闭上眼,准备承受腿骨断裂的剧痛。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嗡——!”
一声奇异的嗡鸣,仿佛古寺铜钟被无形之物轻叩,又似琴弦在空气中震颤,突兀地在溪畔响起。
这声音并不洪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甚至盖过了家丁们的呼喝和棍棒的破空之声。
“住手”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那根即将砸断杨鸣小腿的棍棒,诡异地悬停在了离他腿骨不足一寸的空中!
挥棍的家丁脸上还凝固着狰狞的表情,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蛛网粘住,动作完全僵首!
不止是他!
扑向杨鸣的其他家丁,领头那个正欲绕过青牛的,甚至那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青牛,此刻都如同变成了泥塑木雕!
他们的动作被定格在上一秒的姿态,脸上的表情凝固,眼珠无法转动,连呼吸都似乎停滞了!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溪水依旧潺潺流淌,仿佛这诡异的静止与它无关。
杨鸣惊愕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超现实的景象。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腿,完好无损。
又惊疑不定地看向西周那些动弹不得的“人偶”,心脏狂跳:“这…这是怎么回事?
又是那个‘真龙气运’?”
杨鸣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古道的斜坡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洗得发白的宽大道袍,身形清瘦,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乍一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然而,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如同两柄出鞘的古剑,在杨鸣身上扫过时,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审视,让杨鸣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无所遁形。
更诡异的是,这道人出现得毫无征兆,仿佛凭空凝结在那里。
他背负一柄古朴长剑,手中并无拂尘,只是负手而立,衣袂在微风中纹丝不动,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沉凝气息。
老道目光扫过那几个动弹不得、眼中充满惊骇欲绝神色的苏家家丁,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几块碍眼的石头。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杨鸣身上,锐利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他褴褛的衣衫和沾满泥土的狼狈,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嗯?”
老道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化作了然,“原来如此…气运初醒,龙困浅滩,难怪…难怪…”他低声自语,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杨鸣耳中。
“你…你是谁?”
杨鸣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干涩地问道。
这老道太诡异了,手段更是闻所未闻,定身术?
这绝对是传说中的神仙手段!
“小子,”老道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叫杨鸣?”
杨鸣心中又是一惊!
他穿越过来才一天,这个名字除了他自己,绝无第二人知晓!
这老道是如何得知的?
“你…你怎么知道?”
杨鸣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老道并未解释,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时空:“十年了…因果循环,果然避无可避。”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你身负异数,命格奇特,此界己非你久留之地。
随贫道走吧。”
“走?
去哪?”
杨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这老道虽然救了他,但手段诡异,目的不明,跟着他走?
谁知道是福是祸?
“去你该去的地方。”
老道的声音平淡无波,“此地污浊,非潜龙腾渊之所。
你体内那股力量初醒,若不加以引导控制,下一次爆发,恐会反噬自身,甚至…殃及池鱼。”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那几个被定住的家丁。
杨鸣心头一凛。
他想起刚才那股从心脏炸开的灼热感和那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龙吟。
那力量虽然救了他,但也确实狂暴得难以控制。
反噬?
他打了个寒颤。
“可是我…”杨鸣还想说什么,比如他刚穿越过来,对这世界一无所知,比如他肚子还饿得咕咕叫…老道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和窘迫,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耐。
他抬手,宽大的袍袖对着杨鸣轻轻一拂。
杨鸣只觉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包裹住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离地而起!
他惊呼一声,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像一片羽毛般,轻飘飘地飞向那古道上的老道。
老道看也不看那几个被定住的家丁和那头青牛,转身便走。
杨鸣的身体则不受控制地悬浮在他身后三尺之处,亦步亦趋。
“等等!
老神仙!
等等我啊!”
一个突兀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杨鸣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去,只见之前那个躲在远处树后、吓得尿了裤子的瘦弱家丁,此刻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连滚带爬地追了上来,朝着老道离去的方向拼命磕头,涕泪横流:“老神仙!
仙师!
求您大发慈悲,把我也带走吧!
小的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端茶倒水!
这苏家…苏家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求求您了仙师!”
老道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仿佛那凄厉的哀求只是拂过耳畔的微风。
杨鸣看着那瘦小家丁绝望磕头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自己也是前途未卜,被一个神秘莫测的老道“抓”走,命运同样掌握在他人手中。
古道蜿蜒,夕阳的余晖将老道清瘦的身影和悬浮在后的杨鸣拉得很长。
在他们身后,溪流边,时间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那头青牛猛地从地上弹起,发出一声惊恐的哞叫,发疯似的冲进了密林。
那几个被定住的家丁则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残留着极致的恐惧,看着古道尽头消失的身影,如同见了鬼魅。
领头家丁挣扎着爬起来,脸色惨白如纸,他看望了望杨鸣和老道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后怕和怨毒,嘶哑地对手下吼道:“快…快回去禀报老爷!
有妖道…妖道劫走了伤牛的小贼!
还有…还有那小子…那小子邪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