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啃噬着黑暗,女人蜷在火光照亮的边“来啊”她忽然扯开衣领,锁骨在破布里白得刺眼,“***我!”
对面阴影里传来咀嚼声:“不。”
“你喜欢的!”
她喉头滚动,“越反抗,你越兴奋—我知道!”
“哦?”
肉块撕裂声骤停。
她像抓住浮木:“先前那个百依百顺的蠢货⋯.只有我懂你!”
火星爆开。
阴影中的男人俯身,火光舔过他嘴角油渍:“懂我?”
“折磨我!
用最狠的手段!”
她指甲抠进泥地,“我会拼命反抗….”解到第三颗纽扣时,她撞上那双眼睛—冰窟般的饥饿。
“求您!”
她突然匍匐在地,额头撞出声。
“张喜毒杀的那位宋捕头?”
女人喉间进出半声鸡鸣。
眼白翻起,腿根漫开黄浊液体。
“死了。”
男人继续撕咬烤肉。
墙角骤然炸开哭嚎。
待声嘶力竭,他刀尖点向最瘦弱的女人:“下一个?”
“不是我!”
女人把头塞进墙缝,后背剧烈起伏。
庙里只剩柴火爆裂声。
其余人连呼吸都屏住—仿佛她是诱饵。
瘦女人猛地抬头啐血:“是我是我!
你们也活不成!”
她踉跄到火堆前,衣摆燎出焦烟:“怎么杀我?”
“没想好。”
男人撒了把孜然,“十几种死法,不知你能熬过几种。”
辣椒面簌簌落在肉上。
“煮着吃太素,我偏爱烤的。”
“呕……”酸臭黏液喷溅火堆。
“上一个失禁,这一个失吐。”
他摇头,“都不体面。”
女人拔簪扑来,双腿却钉死在地。
“怕死装勇罢了。”
刀刃划开焦肉,“和前面用媚术的一样,赌我看得上眼。”
“谁不怕死!”
她嘶吼,“你不怕?”
“你腿早僵了。”
他吮着指骨,“迈一步,就能活。”
簪尖在她掌心攥出血。
“杀干刀的.”她突然笑出声,“他们己在路上!”
银光没入喉管,血线滋在火堆。
白烟裹着焦香腾起。
血,粘稠、暗红,在地面的凹坑里无声地汇聚,像两条濒死的蛇,终于找到了彼此。
火,橘黄、跳跃,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空气,发出噼啪的爆响,将这片林间空地映照得忽明忽暗,光影扭曲如鬼蜮。
两具尸体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僵卧着,一男一女,伤口狰狞,生命早己抽离,唯有身下那片不断扩大的、交融的血泊,在火光的映照下,竟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病态的艳丽。
大恶人背对着火光,巨大的阴影投在地上,如同蛰伏的巨兽。
他刚刚啃完了一根不知是腿骨还是肋条的东西,筋肉连着筋膜,被他撕咬得参差不齐。
油腻的手指在破烂的裤子上随意蹭了蹭,他抓起脚边一个粗糙的陶罐,仰头猛灌了几口。
劣质酒浆的辛辣气味混合着血腥和焦糊味弥漫开来。
他打了个响亮的嗝,腥气西溢。
“哐当”一声,他扔开空罐,抄起了倚在身旁的大刀。
刀身厚重,刃口在火光下映出跳跃的光斑,却带着明显的、令人皱眉的钝感。
他伸出粗糙的拇指,沿着刃口用力刮了一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呸!
钝了!”
他目光扫视,很快锁定了一块半埋在泥土里的磨刀石。
走过去,一脚踢开挡路的碎石,弯腰将石头抠了出来。
回到火堆旁,他再次抓起另一个半满的酒罐,毫不吝惜地将浑浊的酒水“哗啦”一声泼在石头上。
酒水混着泥土,在石面流淌。
他盘腿坐下,将大刀横放膝头,一手按住刀背,一手握住刀柄,开始了单调而沉重的磨砺。
“霍——嚓……霍——嚓……霍——嚓……”每一次拖动,刀刃与粗粝的石头摩擦,都发出沉闷而刺耳的声响。
这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如同沉重的鼓点,又像是索命无常拖着铁链,一步步踏在死寂的夜里,精准地敲打在每一个活物的神经末梢。
“呜……我……我……受不……了……”角落里,一个蜷缩在树根下的女人发出断续的、几乎不成调的呜咽,声音里充满了崩溃前最后的挣扎。
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彻底瘫软,再无声息。
死了,被活活吓死了。
“死了好!”
大恶人头也不抬,声音粗嘎得像砂纸磨过生铁。
他磨刀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那双在阴影里抬起的眼睛,锐利如淬了冰的刀锋,带着实质般的寒意扫过剩下的几个女人:“吵什么吵!
再出声,老子让你们现在就下去陪她!”
那目光比寒冬的风更刺骨。
女人们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所有呜咽、抽泣都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剩下牙齿疯狂打颤的咯咯声和粗重压抑的喘息。
她们拼命地缩紧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消失。
其中一个,手脚并用地、极其缓慢地,将自己挪离了那具刚刚咽气的同伴尸体,哪怕只是挪开了微不足道的一步距离。
那一步,似乎给了她一丝虚幻的安全感——离死人远点,或许离活阎王也能远点?
这卑微的念头,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支撑。
“霍——嚓……霍——嚓……”磨刀声持续着,单调,冰冷,带着一种宣告终结的耐心。
这声音比大恶人咆哮时更让她们恐惧。
咆哮是野兽的怒火,而这磨刀声,是屠夫准备开宰的前奏,是死亡在耐心地打磨自己的獠牙。
女人们的恐惧被这声音无限放大。
一个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枯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濒死的抽噎;另一个面无人色,眼神空洞,身体僵硬得如同被冻僵的木偶,只有偶尔眼珠的转动证明她还活着;还有一个,身下的地面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失禁了。
就在这时,火堆的光影晃动了一下。
一个身影,缓缓地从角落那片绝望的阴影里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走向那跳跃的火焰中心。
大恶人磨刀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停顿。
他抬起眼,瞳孔在火光中收缩。
那个女人,走到了火堆的另一边。
她没有站着,而是缓缓地蹲了下去,就在那具最早死去的女尸旁边,隔着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与他对望。
跳动的火舌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她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探究。
火光映在她眸子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你该不会杀我。”
她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磨刀声的余韵,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哦?”
大恶人彻底停下了动作,刀锋悬停在磨石上方,一滴混着泥浆的酒水顺着刃口滑落。
他咧开嘴,露出沾着肉屑的黄牙,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凭什么?
给老子个不剁了你的理由。”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试图从她平静的外表下找出恐惧的裂痕。
女人微微蹙起眉头。
为自己找一个不死的理由?
这在她过去的人生里,是从未想过,也无需去想的事情。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进行一场内心的权衡。
“凭你漂亮?
够骚?
懂得伺候人?
还是有什么绝活儿让老子舍不得?”
大恶人恶毒的话语像带着倒刺的鞭子,裹挟着血腥和酒气甩过来。
女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动作很稳。
她抬起手,没有指向大恶人,而是指向火堆旁那具最早死去的、容貌姣好的女尸,然后又缓缓指向角落里那个身材丰腴、此刻抖得最厉害的女人,最后,目光扫过那个年纪最小、己经吓僵了的女孩。
“皮相不如她,”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指向尸体,“身段不及她丰满,”目光落在丰腴女人身上,“年纪也没那个小。”
她看着角落里的少女。
说完,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似乎带着某种认命的疲惫,又或者是一种洞悉后的释然。
“所以?”
大恶人的眼神彻底阴沉下来,像暴风雨前积聚的乌云,握着刀柄的手指收紧,指节发白,“老子该大发慈悲,放了你这条命?”
“嗯。”
她首视着那双充满暴戾的眼睛,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这出乎意料的肯定回答让大恶人一愣,随即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猛地窜起。
他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脸上的横肉抽动着,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当啷!”
一声,他竟将沉重的大刀随手扔在了沾满酒泥的磨石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身体前倾,隔着火焰逼视着女人,声音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凶狠:“吓疯了?
还是被吓傻了?
净说胡话!
老子凭什么不杀你?
嗯?”
女人没有被他的凶态吓退,反而迎着他的目光,语气依旧冷静得像在分析天气:“死了三个了。”
她指了指地上的两具尸体和角落里刚咽气的那个,“肉,够你吃好几天。
至于你的火气……”她微微侧头,目光锐利地投向角落里那个昨夜曾试图向大恶人献媚、此刻却抖如筛糠的丰腴女人,“昨夜她主动投怀送抱,你不是也没要?”
大恶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昨夜那女人近乎绝望的讨好和被他粗暴推开后惊恐的眼神,瞬间掠过脑海。
“所以,”女人收回目光,重新落回大恶人脸上,声音清晰而笃定,“你不杀我,也不会碰我。”
“所以老子不但不杀你,连碰都不会碰你?”
大恶人嗤笑一声,笑声干涩刺耳,像是夜枭的啼叫,充满了荒谬和一丝被戳中心事的恼怒。
他身体向后靠了靠,双臂抱胸,以一种重新审视猎物的姿态盯着火堆对面的女人,眼神复杂,有怀疑,有探究,甚至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女人迎着他的审视,火光在她眼中跳跃,却照不进那深潭般的平静。
“女人,”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经不起一天一夜的折腾。
男人?”
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大恶人略显疲惫却依旧凶悍的身躯,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能折腾一天一夜的,我没见过,也没听过。”
“霍——嚓……”地上那把被丢弃的刀,刃口反射着火光,像一只沉默的、窥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