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然盯着表盘上反向旋转的指针，看着细长的秒针一格一格啃食时间。
诊所地下室弥漫着腐臭与酒精混合的气味，白雨溪被绑在手术台上，胸腔随着不规则的呼吸起伏。
"72小时？
"张济用镊子夹起那片金属铭牌，眼镜片在烛光下泛着浑浊的黄，"这玩意儿是军方的尸变预测器，误差不超过三分钟。
"林小鹿正在给白雨溪注射第西支镇静剂。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银发少女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线，喉咙里发出骇人的嘶吼。
她的指甲暴长三寸，在铁质手术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按住她！
"张济突然把怀表拍在叶然掌心。
金属接触皮肤的刹那，叶然手臂上的血丝纹路突然暴起，像活物般缠绕上表链。
怀表玻璃炸裂，反向旋转的指针突然停滞，指向一个用血画出的星形标记。
叶星瑶的笑声从诊所角落传来。
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药柜阴影里，正用沾血的手指在墙上画星星。
每画完一颗，白雨溪的挣扎就微弱一分。
"有意思。
"张济夺回怀表，用手术刀划开白雨溪的制服领口。
少女锁骨下方，电子烙印正在渗出黑色黏液，蚀刻的日期从"血月三年西月"变成了"三年三月三十一日"。
叶然突然冲向妹妹，却在抓住女孩手腕的瞬间僵住——瑶瑶的掌心里躺着一枚锈迹斑斑的怀表齿轮，齿缝里卡着半片人类指甲。
"哥哥看。
"叶星瑶举起齿轮对着烛光，投射在墙上的影子却是完整的怀表形状，"我在邮差叔叔肚子里找到的。
"林小鹿的医疗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少女慌忙打开夹层，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画面里是五岁的叶星瑶站在检疫塔前，而她身后阴影中，赫然立着个与现在一模一样的银发少女。
"这不可能..."林小鹿的指尖擦过照片日期，"白雨溪三年前就该死了..."整间诊所突然剧烈震动。
药瓶爆裂的声响中，张济的怀表腾空而起，悬浮在众人中央。
表盘上的血星标记开始融化，滴落在地面形成一串倒写的数字：13:31。
白雨溪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琥珀色，声音却变成了稚嫩的童声："叶然哥哥，你答应过要陪我玩捉迷藏的。
"叶然倒退两步撞上药柜。
这个语调他太熟悉了——正是妹妹每次尸变前兆的特殊语气。
"你不是白雨溪。
"他攥紧钢筋，手背的血丝纹路突然发出暗红光芒，"你是什么东西？
"手术台上的"白雨溪"歪头笑了，这个动作让她的颈椎发出清脆的"咔"声。
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又变回了清冷的少女音："E-714是实验体编号，意思是第714次轮回。
"张济突然拽断怀表链子，将表盘狠狠砸向地面。
金属碎裂的瞬间，整个房间的时间仿佛凝固了——飞溅的玻璃渣悬停在半空，林小鹿惊愕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只有叶星瑶还在若无其事地哼着歌。
"听好。
"张济的嘴唇没动，声音却首接炸响在叶然脑海，"怀表每逆转一次就是一次轮回，你妹妹在每次轮回里都会吃掉一部分时间。
"悬浮的怀表零件开始重组，齿轮咬合间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叶然抱着浑身是血的妹妹站在高塔顶端，而地上的影子分明是八条肢节的怪物。
"现在看窗外。
"张济的声音开始渗血。
叶然机械地转头。
诊所的防尸栏外，上百具尸体正朝着月亮跪拜。
每具尸体的后颈都刻着"尸王"二字，笔迹与妹妹如出一辙。
更远处，倒塌的检疫塔废墟上，巨型阴影正在凝结成泰迪熊的形状。
白雨溪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
她撕开自己的制服，露出心口处正在跳动的电子钟——倒计时71:59:23。
"这次轮回还剩71小时。
"她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老幼的混合体，"上次是哥哥亲手杀了我，上上次是林小鹿把我做成标本，再上次..."叶星瑶突然捂住耳朵尖叫起来。
女孩的声波震碎了所有玻璃器皿，黑血从她七窍涌出，在空中凝成71个悬浮的血星。
每颗星子里都映出不同的死亡场景，而凶手无一例外都是叶然。
"这次换个玩法吧？
"妹妹抹去脸上的血，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哥哥来找我，找到的话...我就少吃一个街区的人？
"怀表突然恢复正常运转。
时间重新流动的瞬间，叶然看见张济的眼镜片上倒映出可怕的一幕——他自己的影子，正缓缓伸出八条蜘蛛般的肢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