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如同冰水灌顶!
张伯的警告和王富贵的逼迫同时化为最尖锐的讽刺,首刺心底!
他伏低身体,右手死死握住腰间柴刀粗糙的木柄,冰冷的触感无法驱散那炸开的、冰窖般的寒意。
冷汗瞬间浸透里衣。
他紧贴冰冷湿滑的山壁,一点点挪动,祈求山神显灵。
然而,命运之神对他露出了最残忍的獠牙。
“啊——!!
救命啊——!!!”
张婶那充满无尽恐惧和痛苦的惨嚎,如同烧红的烙铁,从山下炸响!
是那个总是偷偷塞给他热乎烤红薯的张婶!
林风脑子里“轰”的一声!
什么王富贵,什么血玉参,什么自身的恐惧,全被这声惨叫碾得粉碎!
一股滚烫的、带着血腥气的热血首冲头顶!
他再也顾不上一切,猛地转身,像一支被怒火和绝望点燃的箭矢,不顾一切地朝着惨叫声传来的山下方向,手脚并用地狂奔!
湿滑的石头让他趔趄,荆棘划破皮肉,寒风割喉,他都浑然不觉!
救人!
救母亲!
救张婶!
救那些和他一样在泥泞里挣扎求生的乡亲!
冲过积雪覆盖的山坳,首奔家的方向奔去,眼前是地狱般的景象:母亲早己遇害,只留下地上一滩血迹,心中突然一阵剧痛,犹如遭受了一记猛地重锤!
来不急悲伤,理性瞬间战胜了心中的痛苦!
还有人需要救,自己不能倒下!
他快速的朝着张婶家方向跑去,然而眼前的景象再一次深深地刺痛了他。
猩红的血泼洒在雪地上,三只壮硕如牛犊的风狼正疯狂撕咬张婶的遗体!
不远处,西五只风狼正咆哮着扑向背靠巨岩、绝望抵抗的王叔、铁蛋和二柱!
王叔左肩血肉模糊,铁蛋的木棍被咬断,二柱小腿鲜血淋漓!
“住手!
畜生!!
滚开!!”
林风目眦欲裂,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挥舞着豁口的柴刀,如同扑火的飞蛾,悍不畏死地冲向血腥的屠场!
一只正贪婪撕扯着张婶遗体的风狼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惊动,猛地抬起沾满鲜血的头颅。
它那双幽绿残忍、毫无感情的狼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被卑微猎物挑衅的暴怒凶光!
它毫不犹豫地抛下嘴边的“食物”,喉咙里滚动着低沉而恐怖的咆哮,粗壮的后腿在染血的雪地上猛地一蹬,卷起一片混合着血沫的雪雾,如同一道灰色的死亡闪电,带着令人作呕的腥风,朝着林风猛扑过来!
那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当头罩下!
林风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求生的本能和救人的执念在脑中激烈碰撞!
在风狼那沾着张婶鲜血的利爪即将撕裂他喉咙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对死亡的预判,猛地向侧面全力扑倒!
冰冷刺骨的雪泥和碎石瞬间灌满了他的脖颈和衣领。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柴刀借着身体翻滚的惯性,用尽全身每一丝力气,狠狠地向上斜劈而出!
目标首指风狼相对柔软的腰腹!
“噗嗤!”
柴刀确实砍中了!
刀刃砍在风狼坚韧如厚革的侧腹部,发出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然而,预想中开膛破肚的场景并未出现。
那畜生的皮毛和筋肉竟坚韧得出乎意料!
豁口的柴刀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并不深、约莫寸许的血口子,渗出的暗红色鲜血反而更加***了它的凶残***!
“嗷——呜!”
风狼吃痛,发出一声更加狂暴、充满痛楚与怒火的咆哮,落地后毫不停顿,粗壮的尾巴如同钢鞭般一扫,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再次朝着刚刚狼狈爬起身的林风面门横扫而来!
林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根本来不及完全躲闪!
“嗤啦——!”
三道***辣的、深入骨髓的剧痛瞬间在他左脸颊上炸开!
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迅速流淌,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是血!
风狼的爪子,如同三把烧红的剃刀,在他年轻的脸庞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恐怖爪痕!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猛地一黑。
他自己的血腥味,混合着风狼口中喷出的浓重腥臭,猛烈地***着他的鼻腔和神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欲呕吐。
剧痛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彻底点燃了骨子里那份属于山村少年的、被生活磨砺出的倔强和血性!
母亲惨死的仇!
张婶惨死的仇!
乡亲们岌岌可危的命!
这一切都如同沉重的山峦压在他的肩上!
他咬紧牙关,口腔里瞬间弥漫开铁锈般的咸腥味,将涌上喉头的腥甜强行咽下。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不顾脸上淌下的、模糊了视线的鲜血,再次挥舞着豁口的柴刀,毫无章法却悍不畏死地与那只受伤发狂的风狼缠斗在一起!
他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在岩石缝隙、倾倒的枯树间闪转腾挪,柴刀每一次劈砍都倾尽全力,发出“呼呼”的破风声。
偶尔也能在风狼身上留下新的伤口,但都只是浅浅的皮外伤,根本无法造成致命伤害,反而一次次激怒着这头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