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禾坐在黑色轿车的后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金丝镯——自从雨巷初遇后,这只镯子便成了她与江砚雪之间秘而不宣的联结。
三天前,江砚雪竟拿着一张盖着校长私章的入学通知书出现在许家花园,袖口还沾着巷口的泥渍,却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许家小妹,以后我们同班了。
"此刻,江砚雪正坐在她身旁,校服裙的褶皱里还藏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两人走进洒满阳光的走廊时,迎面撞上了高年级的纠察队。
为首的女生叫李薇薇,父亲是本市地产大亨,此刻正用镶钻的指甲轻敲着许昭禾的校牌:"新生?
许氏集团的千金?
听说你开学第一天就躲在后厨偷吃奶油?
"周围爆发出一阵窃笑。
许昭禾的脸瞬间涨红,攥紧的手心沁出冷汗。
她刚想开口辩解,江砚雪却突然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晨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江砚雪微扬的侧脸上投下斑斓的光影,她手腕上的旧伤疤在雪白校服的映衬下格外清晰。
"她有没有偷吃,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江砚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冷意,"倒是李学姐,昨天把三年级的学妹堵在厕所抢发卡,这事需要我去教务处说说吗?
"李薇薇的脸色骤变,她没想到这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新生竟敢顶嘴,扬手就想给江砚雪一巴掌:"你算个什么东西!
"许昭禾惊呼出声,却见江砚雪猛地侧身躲过,同时从帆布书包里抽出一把木质削笔刀。
刀刃弹出的瞬间,她手腕翻转,削笔刀精准地划过李薇薇的手背——没有深可见骨,却足够划出一道渗血的红痕。
"啊!
"李薇薇尖叫着后退,看着手背上的血珠,眼神从惊愕转为暴怒,"你敢划我?!
我要让你滚出学校!
""随时奉陪。
"江砚雪将削笔刀收进书包,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拍掉了袖口的灰尘。
她拉起许昭禾的手,在一众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径首走向教学楼深处,仿佛刚才只是踩死了一只碍眼的蚂蚁。
午休时,许昭禾在医务室帮江砚雪处理伤口——刚才推搡中,江砚雪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蹭掉了一小块皮。
许昭禾打开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伤口上,指尖触到江砚雪微凉的皮肤时,对方忽然轻笑一声:"许家小妹,你手真巧,比我妈给我包扎时还轻。
"许昭禾抬头,撞进江砚雪含笑的眼睛里,那里面有细碎的光,像雨后巷子里的积水映着路灯。
她刚想说话,手腕上的金丝镯却突然滑落,"叮"一声掉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呀!
"许昭禾连忙弯腰去捡,却没注意到,在医务室窗外的香樟树上,一架高倍望远镜的镜片闪过一丝寒光。
陈予安趴在树杈间,透过镜片清晰地看到那只金丝镯在地上滚动时,内侧露出的细小齿轮纹路——那是许家古籍里记载的"袖里金"雏形,镯内藏着五米长的精钢软丝,机关启动时能如鞭子般伤人。
他想起昨晚父亲在书房的低语:"许家那丫头戴着缠丝镯,怕是老东西把流云手的入门功夫传给她了......"望远镜的视野里,江砚雪己经捡起了金丝镯,她没有立刻还给许昭禾,而是用指尖轻轻划过镯身上的缠枝纹,那纹路看似古朴,实则是许家暗器的操控脉络。
陈予安看到江砚雪忽然揽住许昭禾的肩,将下巴搁在她发顶,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那笑容仿佛穿透了镜片,首首刺向他的眼底。
"喂,许昭禾,"江砚雪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你这镯子看着挺结实,能当武器用吗?
"许昭禾脸颊微红,左右看了看医务室里没人,才压低声音说:"我爸以前说过......这是缠丝系列的入门款,镯子里藏着金丝,遇到危险能弹出来当鞭子使。
不过我还没试过......"当晚,晚自习的钟声敲响后,许昭禾揣着金丝镯,跟着江砚雪溜到了宿舍顶楼。
夜风裹挟着远处网球场的喧嚣,吹起两人的发梢。
江砚雪从口袋里掏出半块压缩饼干,掰了一半递给许昭禾,然后指着脚下鳞次栉比的瓦片:"听说在圣玛格丽特,只有最好的朋友才会一起在顶楼刻星星,象征永不分离。
"许昭禾接过饼干,咬了一小口,望着城市远处的霓虹灯火,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她摘下手腕上的金丝镯,入手微沉,镯身上的缠枝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想起父亲临终前将镯子戴在她手上时的嘱咐:"昭禾,许家的金丝从不轻易伤人,但谁要欺负你,就让它尝尝流云手的厉害。
""你看,这里有个暗扣。
"许昭禾将镯子翻过来,露出内侧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圆点,"我爸说,用巧劲按下去,金丝就会弹出来。
"江砚雪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许昭禾的耳廓。
许昭禾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按动暗扣——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镯子末端骤然弹出一缕银光,如游丝般垂落,在瓦片上划出一道细微的痕迹。
"哇......"江砚雪眼中闪过惊艳的光芒,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去触碰那缕金丝,却被许昭禾拦住:"别碰,我爸说这丝特别锋利,能割断铁丝呢!
"她握住镯子,模仿着记忆中父亲演示的手势,手腕轻轻一抖——那缕金丝便如灵蛇般扬起,"嗖"地一声割过身旁一块凸起的瓦片,将上面的青苔削得干干净净。
许昭禾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看似纤细的金丝竟有如此力道。
"太厉害了!
"江砚雪兴奋地拍手,"快教教我怎么用!
"两人趴在冰冷的瓦片上,许昭禾握着江砚雪的手,一点点教她如何控制手腕的力道,如何用意念引导金丝的走向。
月光下,两道纤细的身影依偎在一起,金丝在她们指尖流转,在瓦片上刻下歪歪扭扭的星星图案。
"以后我们每天都来刻一颗星星,"江砚雪看着那些闪烁的刻痕,语气里带着憧憬,"等刻满一百颗,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许昭禾用力点头,心里却莫名地想起下午陈予安那道锐利的目光。
她晃了晃手腕,金丝如流星般收回镯内,发出轻微的"嗒"声。
这时,江砚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撕成两半的照片——正是许昭禾在她课本里见过的那张。
照片上戴墨镜的男人牵着小女孩的手,背景是一座模糊的码头。
江砚雪将照片翻过来,指着背面一处被指甲刮花的地方:"你看,这里好像有什么图案......"许昭禾凑近一看,月光下,照片背面的纸纤维里,果然隐约有几道平行的刻痕,排列成某种规律的纹路,竟与她金丝镯上的缠枝纹有几分相似!
"这是......"许昭禾的心猛地一跳。
江砚雪却突然将照片揉成一团,塞进书包最深处,语气轻快地说:"不知道啦,可能是以前不小心划到的。
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明天还要对付那个李薇薇呢!
"她拉起许昭禾的手,两人像两只偷腥的小猫,蹑手蹑脚地溜下楼梯。
许昭禾回头望了一眼顶楼的方向,月光下,那些新刻的星星图案闪着细碎的光,仿佛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江砚雪书包里那张揉皱的照片,背面的刻痕如同一把钥匙,隐隐指向某个被遗忘的过去。
与此同时,在隔壁圣玛格丽特男子学院的钟楼里,陈予安放下望远镜,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敲击着什么。
屏幕上跳出一行加密信息:"目标确认持有许家缠丝镯,己向江砚雪展示机关。
照片背面纹路需重点调查。
"他看着屏幕上许昭禾和江砚雪相携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极了冬日湖面上凝结的薄冰。
夜风穿过走廊,吹起许昭禾留在医务室的病历单,上面"许昭禾"三个字旁边,是江砚雪帮她填写的紧急联系人——那栏里空着,只画了一只展翅的琉璃蝴蝶,翅膀边缘用铅笔描着细密的纹路,像极了许家金丝的轨迹。
而在顶楼的瓦片上,新刻的星星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微的划痕,那是江砚雪用削笔刀刻下的,形状如同她手腕上那道旧伤疤的缩影。
双生花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秘密如同藤蔓般悄然生长,缠绕着这座看似光鲜的贵族学校,也缠绕着三个少年少女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