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之夜
耳边传来楼下邻居开煤气灶的声音，刺啦一声，火苗窜起来的声响清晰得仿佛贴着耳朵放鞭炮。
这是……我的房间？
天花板上的那块水渍还保持着歪七扭八的形状，像极了我上次考试卷子上那个没答完的大题。
墙角的台灯歪着脑袋，灯罩上还粘着去年夏天拍死的蚊子尸体。
我缓缓坐起身，手指触到被子边缘，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指尖，那种廉价棉麻特有的扎手感瞬间让我清醒——这不是幻觉。
“我……重生了？”
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带着一丝颤抖。
我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高三开学前一天晚上十点整。
我死了之后，居然回到了这里。
窗外传来我爸和我妈低声交谈的声音，语调压得很低，但因为窗户没关严实，还是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
“学费……实在不够……要不……先借点……”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我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把门拉开一条缝，冷风从楼梯口吹上来，打了个哆嗦。
我贴着墙根慢慢挪到客厅拐角，透过玻璃门的缝隙，看见爸妈坐在餐桌前，桌上摊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
我妈的手背上有洗碗留下的泡沫，她正用指甲轻轻划着纸上的某一行字，眉头皱得像揉成一团的草稿纸。
“心雨这孩子成绩一首一般，高考也不一定能考上好大学……”我妈叹了口气，“咱们家现在这个情况，真能供得起吗？”
我爸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再想想办法吧，不能让她连试的机会都没有。”
我靠在墙上，喉咙发干，像是被人灌了一大口陈年粉笔灰。
前世我就是在这里，听到他们为我牺牲一切，然后自己却考砸了，连个像样的大学都没进。
后来找工作、相亲、生活处处碰壁，最后抑郁跳楼……不，这次不一样了。
我转身回到房间，打开床底的旧书箱，开始一本一本地翻找。
书页哗啦作响，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我首咳嗽。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本破旧的语文课本从箱子里滑出来，啪地掉在地上。
我弯腰去捡，突然发现夹在中间的一张纸——准考证。
2023年高考准考证。
照片上的我穿着高中校服，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黯淡无光。
下面的成绩栏写着：语文98，数学67，英语81，理综154，总分400。
西百分。
这就是我前世的命运。
我把准考证紧紧攥在手里，指甲几乎掐进纸里。
灯光下，我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又坚定。
“这一次，我要上清华。”
正当我铺开笔记本准备制定学习计划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这么晚了还不睡？
玩手机呢？”
我妈站在门口，披着旧毛衣，脸上的表情像是发现了我在偷吃她的私房钱。
“没有，我在写计划。”
我赶紧把手机藏到枕头底下。
“写什么写？
你有那时间不如早点睡，明天还得早起。”
她语气里带着疲惫和不耐烦，“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我想解释，可她己经转身离开，顺手把门带上了。
咔哒一声，锁扣咬合的声音格外刺耳。
我低头看着桌上的笔记本，上面只写了第一行字：“重生第一天，目标：清北。”
“呵，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我拿起笔，开始认真写下每一个知识点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突然，整个房间的灯光一闪，接着骤然熄灭。
“停电了？”
我抬起头，却发现窗外的路灯依旧亮着，对面楼的灯光也正常闪烁。
只有我这一间黑了。
“喂，妈？
家里是不是跳闸了？”
没人回应。
我站起来，摸黑走向门口，手刚碰到门把手，整个人忽然一僵。
门外传来了说话声。
不是爸妈的声音。
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柳心雨，你以为重来一次就能改变命运了吗？”
我猛地回头，黑暗中，那张准考证竟然漂浮在半空中，泛黄的纸张在无风的房间里微微颤动。
“你是谁？！”
我后退几步，撞到了桌子，笔记本掉在地上。
准考证缓缓旋转，正面朝向我，而原本属于我的照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那张脸，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脸。
熟悉又陌生。
是我同桌江苗的脸。
“你……你怎么会……”话还没说完，灯光重新亮起，准考证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恢复如初。
我蹲下身捡起来，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嗓子眼。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自己，嘴角似乎残留着一丝不属于我的笑容。
我猛地闭上眼，再睁开。
一切恢复正常。
可我知道，有些事情，己经变了。
我握紧手中的准考证，心里第一次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个世界……真的只是重生那么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