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里，小区围墙外的丧尸群如涌动的黑云般追来，腐臭的气息仿佛穿透车窗，让副驾驶座上的张阿姨再次干呕起来。
“往哪开？”
张阿姨颤抖着撕开矿泉水瓶的包装，却不小心洒出半瓶水。
林深喉结滚动，目光扫过仪表盘上的油量——只剩最后一格。
他想起三天前和父亲在加油站排队的场景，那时谁也没想到，汽油会在顷刻间成为比黄金更珍贵的东西。
“往城郊，那边人口密度低，也许...”话音未落，挡风玻璃突然映出一抹猩红。
前方十字路口，一辆校车侧翻在地，车身布满爪痕，破碎的车窗里垂落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校车后方，数十只丧尸正围着一辆抛锚的SUV，其中一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丧尸，正将利爪深深刺入驾驶座男子的咽喉。
“闭眼！”
林深猛地转动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叫。
张阿姨的惊呼声被金属撞击声淹没——轿车擦着校车车尾而过，后视镜应声碎裂。
当林深重新踩下油门时，他听见丧尸指甲抓挠车身的声响，如同砂纸在皮肤上反复打磨。
公路渐渐偏离城区，两旁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晃，投下诡异的阴影。
林深注意到路边便利店的玻璃门敞开着，货架倾倒，零食散落一地，却不见丧尸踪影。
“张阿姨，你守着车，我去找点吃的。”
“不行！
太危险了！”
张阿姨抓住他的衣袖，“我们继续往前开，说不定...油撑不到下个镇子。”
林深抽出水果刀别在腰间，“而且这里安静得不正常，丧尸应该都被城区的动静吸引走了。”
他打开车门，腐臭味混着便利店特有的塑料味扑面而来。
货架间的通道堆满散落的商品，林深踩着薯片袋缓缓前行，余光瞥见冷藏柜里还躺着几盒牛奶。
就在他伸手去拿时，突然听见货架后方传来窸窣响动。
他屏息后退，后背撞上摆放泡面的货架，纸箱哗啦倒地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谁？！”
林深握紧水果刀，刀刃泛着冷光。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货架后探出头——是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怀里紧紧抱着一袋火腿肠，脸上沾着灰，左眼下方有道新鲜的擦伤。
“别过来！”
小女孩举起火腿肠，仿佛那是能伤人的武器，“这是我的！”
林深缓缓放下刀，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我不是坏人，我...”话音未落，便利店后方的储物间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小女孩脸色瞬间惨白，转身就跑。
林深这才发现她右脚有些跛，跑起来一瘸一拐。
储物间的门轰然洞开，三只丧尸冲了出来。
最前面的丧尸穿着便利店员工制服，腐烂的右手还戴着沾血的工牌，上面写着“王芳”。
林深侧身躲过扑来的丧尸，水果刀刺入其太阳穴的瞬间，他听见小女孩的尖叫从门外传来。
“该死！”
林深踹开身前的丧尸，冲出便利店。
只见小女孩被两只丧尸逼到轿车旁，张阿姨正挥舞着棒球棍与丧尸搏斗，却因体力不支渐渐落于下风。
林深抓起地上的石块砸向丧尸头部，趁着它们分神的间隙，一把拽过小女孩塞进车里。
“快走！”
他将张阿姨拉进副驾驶，一脚踩下油门。
后视镜里，便利店的丧尸群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出，而那个叫王芳的丧尸，正对着轿车消失的方向发出凄厉的嘶吼。
小女孩蜷缩在后座，双手抱着膝盖不停发抖。
林深从储物箱翻出半瓶矿泉水递过去：“喝点水，别怕。”
小女孩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接过水瓶，干裂的嘴唇沾到水的瞬间，眼泪突然决堤。
“我叫林深，这是张阿姨。”
林深放缓车速，尽量让语气轻柔，“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一个人在那里？”
“我...我叫小雨。”
小女孩抽噎着，“妈妈说在便利店等她，可她一首没回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抽气声里。
张阿姨转过身，从包里翻出半块压缩饼干递给她：“先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
轿车继续行驶，夕阳将公路染成血色。
林深注意到油表灯开始闪烁，而导航显示最近的加油站还有二十公里。
更糟糕的是，前方道路被一辆翻倒的油罐车堵住，浓稠的汽油在路面流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下车！”
林深熄灭引擎，“油罐随时可能爆炸，我们从旁边的树林绕过去。”
他背起装着食物的背包，将棒球棍递给张阿姨，又把仅剩的一把水果刀塞到小雨手里：“拿着，遇到危险就刺它们的眼睛。”
树林里的腐叶堆积得很厚，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林深走在最前面，用树枝拨开蛛网，突然瞥见前方灌木后闪过一道人影。
他抬手示意身后两人停下，屏住呼吸靠近。
“别开枪！”
林深看清对方的瞬间，立刻举起双手。
两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从树后走出，其中一人端着改装过的霰弹枪，枪口正对准他的眉心。
“报身份。”
持枪男人的声音冷硬如铁，防毒面具后的眼睛透着警惕。
“幸存者，带着老人和孩子找避难所。”
林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余光瞥见他们身后背着的太阳能板和净水器，“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借道...避难所？”
另一个男人嗤笑一声，扯下防毒面具，露出脸上狰狞的烧伤疤痕，“整个南区的避难所三天前就被尸潮踏平了，你们还活在梦里？”
他的目光扫过张阿姨和小雨，突然伸手抓住林深的衣领，“不过你们运气不错，遇到我们。
把物资交出来，我们可以...放开他！”
小雨突然冲上前，水果刀抵住男人的小腿。
烧伤疤痕的男人愣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地甩开林深，反手要打小雨。
林深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在男人的拳头落下前抓住他的手腕。
时间突然慢了下来。
林深清晰地看见男人瞳孔里的血丝，看见他后槽牙咬动时脸颊的肌肉颤动。
他抬起膝盖狠狠顶向男人的腹部，同时夺过对方腰间的匕首，抵在其咽喉上。
持枪男人慌忙调转枪口，却发现林深己经挟持着同伴后退三步，刀刃正贴着颈动脉。
“我说了，我们没有恶意。”
林深的声音冰冷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但如果你们想抢东西，我不介意在你的朋友脑袋上开个洞。”
树林里陷入死寂。
持枪男人的手指在扳机上微微颤抖，烧伤疤痕的男人涨红着脸，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怒吼。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惊飞了整片树林的乌鸦。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深松开人质，将匕首扔在地上：“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他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那里腾起滚滚黑烟，“丧尸群被枪声吸引过去了，我们得趁乱离开。”
烧伤疤痕的男人揉着脖子，恶狠狠地瞪了林深一眼，却没有再动手。
持枪男人收起霰弹枪，掏出对讲机：“老周，听到请回答，坐标B-7区域发现...”对讲机里只有电流杂音。
“我们的营地遭到攻击了。”
持枪男人脸色阴沉，“你们跟我们走，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如果敢耍花样...”他没有说完，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
林深看向张阿姨和小雨，张阿姨点点头，小雨则握紧了他的衣角。
西人跟在两个男人身后，踩着腐烂的落叶前行。
林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他能感觉到，这场看似偶然的相遇，或许会彻底改变他们的命运。
而在前方等待的，究竟是新的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