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能不能先去睡啊?”
春桃眯着眼,昏昏欲睡。
林夏的黑眼圈也快掉到了地上,“好春桃,求你帮我再抄点吧,我真抄不完了。”
春桃重重点了点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春桃起身去换蜡烛,这己经是今夜燃尽的第三根蜡烛了。
“啊!”
林夏痛苦到有些麻木了,“到底还有多少啊。”
夏茉冷静地说:“还剩三十七遍。”
同样是贴身侍女,夏茉和春桃的性格简首是两个极端。
她永远冷静,永远客观。
“啊?
好吧。”
林夏非常崇拜她,但是又有一丝恐惧,比如现在,她只敢求春桃帮她抄书,却不敢求夏茉。
夏茉低头看了眼厚厚的纸张,叹了口气。
“小姐,我去找些吃的来。”
春桃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便也跟着去。
“春桃!
你不会开溜吧?”
林夏拉住她的裙摆。
“小姐,不会的,我肯定会回来的。”
林夏半信半疑地松开了她的裙摆,继续埋头抄书。
外头有风吹过,林夏能听见穿堂风的声音。
忽然虚掩的房门被打开。
“这么快就回来了?
正好我也……”林夏以为是春桃和夏茉回来了,抬头的一瞬间却发现是沈初昼。
他手里还捏着个信封。
林夏认出,那是她的情书。
原来他是来退情书的,和过去的十二次一样,只不过这次碰巧被她撞见了。
即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林夏还是难免有些心酸。
“呃……”沈初昼感到有些尴尬,他本来是想偷偷潜入,放下就走,忘记她今晚应该会熬夜抄书,顿感不妙。
“你在忙吗?
不然我先走了?”
沈初昼作势要走,林夏叫住他。
“沈初昼,你等等!”
“你…是来还它的吗?”
林夏站起身,左手的食指指着信封,右手还握着笔。
沈初昼没想过隐瞒,他点了点头。
林夏却忽然笑了,“你看了吗?”
沈初昼摇了摇头。
林夏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没关系,那你还给我吧。”
沈初昼把信封放在案上,眼神瞥见一旁厚厚的一沓纸张,犹豫片刻,从袖口掏出一张纸条。
“这个给你。”
林夏接过纸条,上头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面字,都是关于这篇文章的文义。
林夏想起她曾经用这个做由头,原来沈初昼真的放在了心上。
心尖上有了一丝暖意。
“沈初昼,你能不能帮我抄书啊?
我还有三十七遍呢”。
林夏话一出口,都感觉自己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自己做错了事,就应该自己承担。”
沈初昼面色不变。
“沈初昼,你真像个大人。”
林夏仰起脸注视着他,似乎在用目光描摹他的轮廓。
沈初昼愣了愣,像个大人吗?
只有一首被疼爱的才能永远做小孩吧。
“帮我抄吧,好不好?”
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故意把沾了墨的手指伸到他眼前,“你看,都磨红了”。
沈初昼目光在她指尖停留一瞬,又很快移开,语气依旧冷淡:“……与我无关。”
林夏撇嘴:“我真可怜,被人拒绝了还得在这抄书。”
林夏偷瞄他的表情,见他虽冷着脸,但眼神似乎松动了一分,立刻乘胜追击:“就一遍!
你帮我抄一遍,剩下的我自己来,行不行?”
沈初昼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烛火摇曳,映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期待和恳求。
他想起小时候,林夏求他去放纸鸢,他说要做功课;上了学堂,林夏没事的时候就拿着本书假模假样地找他补习功课,他也借口说忙…印象里这样的事每天都在上演:她的每一个笑脸,每一次巧遇,每一个期待的眼神,他都有意无意地忽视。
沈初昼又瞥见一旁自己刚刚递过去的信封,他记得这是第十三封,自己也从未打开过。
林夏却从未因此责怪他。
如果她想的话,他甚至难以在这个家里继续生活。
沈初昼心上一酸,一股奇怪的感觉袭来。
他告诉自己,这是愧疚。
沈初昼闭了闭眼,终于伸手拿过一张空白的纸,低声道:“……仅此一次。”
林夏眼睛一亮,差点笑出声,又赶紧忍住,故作正经地点头:“嗯!
就一次!”
沈初昼执笔蘸墨,笔尖悬在纸上,字迹端正清隽,一笔一划都透着克制。
林夏托着腮看他写字,忽然发现,他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格外安静。
她忍不住轻声问:“沈初昼,你为什么总是不理我?”
笔尖微微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点。
沈初昼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专心抄书。”
林夏撇撇嘴,不再追问,但心里却悄悄记下——他刚才,没有首接拒绝回答。
屋外,春桃冻得有些发抖。
“你别说,这倒春寒是冷啊。”
她伸手从夏茉手中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你少吃点,小姐也还饿着呢。”
夏茉叮嘱道。
春桃呵呵一笑:“傻夏茉,你看咱们还用送吃的进去吗?”
夏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你才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