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夜,连虫鸣都显得倦怠,偶尔几声低哑的嘶鸣,像是被黑夜压得喘不过气。
窗外树影婆娑,月光被云层割裂,零零碎碎地洒在窗台上,映出一片冷寂的银白。
云清涯蜷缩在被窝里,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在枕上,衬得她苍白的脸色越发脆弱。
屏幕的冷光在深夜里格外刺目,灼得她眼眶发涩,可她却固执地盯着《折腰》的结局字幕滚动,仿佛多看一秒,那些意难平就能被改写。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浸水的棉絮,沉甸甸的,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为什么啊!
这算什么HE……根本全员BE啊!”
她咬着被角哽咽,眼泪无声地滚落,将屏幕上“全剧终”三个字晕染成一片模糊的水光。
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被单,骨节泛白,像是要把那些不甘和遗憾都揉进掌心。
这世间意难平之事如此之多,可最痛的不是失去,而是明明可以改变,却终究无能为力。
——魏渠背着魏梁的尸体杀出重围时,双刀使得极快,刀光如雪,却斩不尽西面八方的敌军。
鲜血浸透战袍,顺着刀尖滴落,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否全身而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带他走。”
是他用捏草棍框他来的,是他不该。
当他颤抖着把魏梁从城楼上解下来时,指尖触到的是早己冰冷的肌肤。
那句“你怎么能折在这了……”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明明可以独自突围,反正魏梁己经不在了,可他还是用魏旗将人牢牢绑在后背,哪怕被乱刀斩断右臂又如何?
他一定要带他回家!
这次,他说到做到,绝不诓骗他。
——魏梁死得太冤枉。
他本该在渔郡求娶小桃,本该亲手为她戴上凤钗,本该和她共度余生。
本该……不必死的。
可偏偏,他为了给她更好的,亲手去摘康郡那株兰草,才一脚踏入死局。
最后那捧染血的兰花,是小桃穷极一生也忘不掉追不回的人。
“他那么大一个盾,说死就死了?
你说好要娶我的……”剧里小桃撕心裂肺的哭嚎,像是刀子一样剜进云清涯的心。
她死死攥着枕头,指甲几乎要嵌入布料,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最痛的还有大乔。
她有她的坚持,不愿被人拿捏,更不愿以爱相胁。
所以哪怕是最爱的妹妹借兵,她都不曾让步;所以哪怕是自己的性命,她也不会让步。
敌军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比彘和魏邵自相残杀。
眼看比彘的就要刺向魏邵,她的心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的妹夫,无论谁死,都是剜她的心。
她忽然笑了,眼中晶莹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夫君,他日若是想起,请记得……我不后悔。”
话音未落,她猛地撞开刀刃,纵身跃下城楼。
红衣猎猎,如一朵在风中盛开的血色之花,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死得干净洒脱。
比彘疯了一般冲过去,可终究晚了一步。
大乔静静地躺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她大半张脸,可她的唇角却微微扬起,像是终于解脱。
——云清涯哭得视线模糊,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键盘上。
恍惚间,屏幕里透出一缕耀眼的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意难平吗?
那就去改写它。”
一道低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像是穿透灵魂般首击心底。
窗外的虫鸣骤然尖锐,如同无数把刀刮过耳膜,刺得她头痛欲裂。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真的要踏入那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