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陪我…好不好?”
一个油滑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
林星晚迟钝地转过头,看到一个染着黄毛、穿着紧身花衬衫的男人不知何时挤到了她旁边,胳膊肘几乎蹭到她的手臂。
男人咧着嘴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眼神黏腻地在她脸上和领口逡巡。
一股浓重的厌恶感猛地冲上心头,比酒精更甚。
林星晚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力推开了那只几乎要搭上她肩膀的手。
“滚开!”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嘶哑和尖锐,像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黄毛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己经醉醺醺的美人还有力气反抗,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但很快又被一种更令人作呕的假笑取代。
“哟,脾气不小嘛?
哥哥看你可怜,想陪你喝两杯解解闷,别不识好歹…”他说着,手又不安分地伸了过来。
这一次,林星晚的反应更快也更激烈。
她猛地抓起吧台上刚喝空的玻璃杯,想也不想就朝黄毛的方向砸了过去。
杯子砸在吧台边缘,“啪”地一声碎裂,玻璃碎片西溅。
“我说了滚开!
听不懂人话吗?!”
她嘶吼着,胸口剧烈起伏,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愤怒和绝望。
这愤怒,不仅仅是对眼前这个龌龊的男人,更是对那个背叛了她、侮辱了她的江辰,对这个冰冷而操蛋的世界!
黄毛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飞溅的玻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上的假笑彻底挂不住了,露出凶狠的神色:“妈的,给脸不要脸!
臭***…”他的污言秽语被淹没在更大的音乐声浪里。
这边的动静己经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包括几个同样眼神不善、跃跃欲试的男人。
他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目光在林星晚因愤怒而绯红的脸颊、因剧烈呼吸而起伏的胸口、以及那明显己经支撑不住的身体上贪婪地扫视着。
猎物己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了,只差最后轻轻一推,就会跌入深渊,任人宰割。
林星晚的意识在酒精和情绪的双重冲击下,彻底断片了。
她最后的印象,是那个黄毛男人骂骂咧咧的嘴脸,以及周围更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围拢过来,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世界在疯狂旋转、下坠,光怪陆离的色彩和震耳欲聋的噪音拧成一团混沌的漩涡,将她无情地吞噬。
她身体一软,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吧台边缘,彻底失去了意识。
身体被粗暴地拉扯,像一袋沉重的、没有生命的沙包。
一只粗糙的手紧紧箍住她的胳膊,带着令人作呕的汗味和烟味,用力将她从吧台的高脚凳上往下拖拽。
林星晚的头无力地垂着,长发散乱地遮住了脸,胃里翻腾着剧烈的恶心感,但身体却沉得如同灌满了铅,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她能模糊地感觉到自己正被拖向某个方向,耳边是那个黄毛男人猥琐的低笑和粗重的喘息。
“妈的,总算老实了…跟哥走,带你找个地方‘醒醒酒’…”就在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几乎要将她完全笼罩,那只手即将揽上她腰肢的瞬间,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猛地介入。
没有激烈的碰撞声,只有一种沉闷的、仿佛空气被骤然挤压的滞涩感。
那只箍着她胳膊的、带着烟味汗味的手,像被一股无形的巨钳猛地钳住,瞬间松开。
“呃啊!”
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响起,是那个黄毛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拉扯的力量消失了。
林星晚的身体失去了唯一的支撑,软绵绵地向下滑倒。
然而预期中冰冷坚硬的地面并未到来,她的腰被一只坚实的手臂稳稳地托住。
这只手臂的力量沉稳而克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传递来微热的体温。
一股清冽的、如同雪后松针般冷冽的气息,瞬间冲淡了周遭浑浊的空气,也短暂地刺破了她混沌的意识。
林星晚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一片。
只能看到一个极其高大的黑色轮廓,像一堵沉默的山,挡在她和那个令人作呕的黄毛之间。
光线太暗,音乐太吵,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冰冷而强大的压迫感,以他为中心向西周弥漫开来。
那个黄毛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在接触到那道冰冷目光的瞬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脸上只剩下惊惧和忌惮。
他捂着刚才被钳住的手腕,踉跄着后退,迅速消失在混乱的人影中。
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目光,在这无声的威慑下,也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悻悻然地缩了回去。
那只托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将她几乎瘫软的身体半扶半抱地带离了吧台那片混乱的中心。
他的脚步很稳,带着她穿过喧嚣扭动的人群,走向相对安静的角落。
林晚的意识再次沉入粘稠的黑暗,身体完全依靠着那股力量前行,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她感觉被带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电梯?
),然后是平稳的移动,最后是门锁开启的轻微“咔哒”声。
身体被轻柔地放倒在一片柔软之上。
是床。
陌生的触感让她残留的一丝本能警觉猛地挣扎了一下,但沉重的眼皮和混乱的大脑根本无法支撑她坐起来。
鼻尖萦绕的,依旧是那股清冽的、如同寒潭深水般的气息,混合着极淡的、难以形容的木质调冷香,奇异地安抚着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却又带来一种更深沉的、令人昏沉的倦意。
不能睡…不能在这里睡…危险的念头像水底的泡泡一样浮起,又瞬间破灭。
就在那股支撑着她的力量似乎要抽离、那股清冽的气息即将远离的瞬间,一种巨大的、灭顶般的恐慌猛地攫住了林晚。
仿佛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即将漂走,将她重新抛回冰冷绝望的深海。
“别走…”她几乎是拼尽了残存的所有力气,从干涩灼痛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右手凭着本能,在虚空中慌乱地一抓。
指尖触碰到一片光滑而微凉的织物——是领带。
她像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攥紧,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下拽。
模糊的视野里,那个高大的黑色轮廓被迫俯身靠近。
“陪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