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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粘稠。

沉重到令人绝望的窒息感,像亿万斤湿透的铅块,死死地压着每一寸意识,拖拽着灵魂向着无光的深渊沉沦。

恶臭。

叶东最后的感知,就深陷在这片冰冷、粘稠、恶臭的无边黑暗里。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湮灭,被永恒的污秽黑暗吞噬之际——嗡!

没有任何预兆!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要将灵魂从这具污秽躯壳中硬生生撕裂开来的剧痛,猛地贯穿了叶东残存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那不是物理的痛,而是更深层、更本质的撕裂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粗暴地将他从这片粘稠的黑暗里往外拽!

紧接着,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无法衡量其强度的“光”,并非视觉上的光亮,而是一种纯粹“存在”的粗暴宣告,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狠狠劈开了这永恒的、令人作呕的黑暗!

呃啊——!!!

叶东的意识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嚎。

剧烈的撕扯感之后,是排山倒海般涌入的、另一个庞大而混乱的信息流!

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撞着他本就脆弱不堪的意识壁垒!

一个陌生的名字如同烙印般烫入灵魂——叶东!

一个恢弘而森严的名字紧随其后——玄天宗!

还有无数模糊的身影:高高在上的宗门长老、冷漠鄙夷的同门弟子、一个绝美却眼神冰冷如霜的少女身影……以及最后,那如同噩梦般反复出现的场景:一场惨烈的宗门大比,丹田处传来的、仿佛被无数烧红钢针同时贯穿搅动的、无法形容的剧痛!

还有那随之而来的、铺天盖地的嘲笑——“废物!”

“丹田都碎了!”

“玄天宗之耻!”

……“嗬——!!!”

如同溺水濒死之人终于冲破水面,叶东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吸气的动作是如此剧烈,以至于牵动了整个胸腔,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咳咳…呕……”他剧烈地咳嗽着,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

预想中灌入喉咙的恶臭粪水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作呕的气息。

霉味。

浓重、陈腐、带着木头腐烂气息的霉味,像是积压了百年的灰尘,顽固地钻进鼻腔。

混合着这股霉味的,是另一种更“鲜活”的臭味——浓烈的汗馊味,像是几十个精壮汉子挤在一起闷了十天半个月后发酵出来的酸腐气息。

还有…劣质油脂、草药渣滓、以及某种动物排泄物混杂在一起的、难以名状的浑浊气味。

这气味像一张湿漉漉、沾满污垢的破布,紧紧捂住了他的口鼻。

虽不如化粪池那般具有毁灭性的冲击力,却更绵长、更阴魂不散,无孔不入地渗透着,带来另一种层面的窒息感。

叶东猛地睁开眼。

视线模糊,像蒙着一层厚厚的油脂和水汽。

他费力地眨了眨,粘稠的眼屎粘连着眼皮,带来轻微的刺痛感。

适应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屋顶。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屋顶。

几根歪歪扭扭、布满虫蛀痕迹的粗大原木勉强支撑着,上面覆盖着厚厚的、不知名的枯黄茅草。

茅草显然年久失修,多处塌陷、漏光,一道道惨淡的、带着灰尘光柱的夕阳光线,就从那些大大小小的破洞中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密密麻麻的尘埃。

光线所及之处,是斑驳发黑的土墙。

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里面粗糙的泥土和碎石。

墙角挂满了厚厚的、如同黑色棉絮般的蜘蛛网,几只肥硕的蜘蛛在其中懒洋洋地趴着。

靠近地面的墙根处,覆盖着一层滑腻腻的、墨绿色的苔藓,在阴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身下是冰冷而坚硬的触感。

他躺在一堆……勉强能称之为“床铺”的东西上。

身下垫着的,是厚厚一层己经发黑、板结、失去所有弹性的干草,粗糙的草梗透过单薄的衣物,扎得皮肤又痒又痛。

草堆散发着一股陈年谷仓混合着牲畜圈栏的味道。

空气中弥漫的汗馊味来源找到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通铺!

左右望去,狭长低矮的空间里,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挤挨挨地铺着几十个类似的草铺。

大部分草铺都空着,但靠近门口的几个铺位上,胡乱扔着几件同样油腻破烂的灰色粗布短打,散发着浓重的汗味。

显然,这里是很多人共同居住的地方。

环境破败、肮脏、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味。

叶东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但一种更尖锐、更具体的痛苦瞬间攫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冷!

刺骨的寒冷!

这具身体似乎极其虚弱,对寒冷异常敏感。

那寒意并非仅仅来自身下冰冷的草铺和漏风的破屋,更像是从骨头缝里、从西肢百骸的深处渗透出来,带着一种阴湿的死气,让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伴随着这深入骨髓的寒冷,是头颅内部炸裂般的剧痛!

仿佛有无数把钝锈的小锤,在他脑壳里疯狂地敲打、搅动。

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和颅骨欲裂的痛楚。

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野马,在他混乱的思维里横冲首撞:陌生的山门、繁复的功法口诀、冷漠的呵斥、刺耳的嘲笑、还有丹田处那撕心裂肺的剧痛……这些信息流相互碰撞、撕扯,让他的头痛得几乎要炸开!

“呃……”叶东痛苦地***出声,双手死死地抱住了脑袋,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里。

就在他试图用意志对抗这头痛时,小腹丹田的位置,一股更加尖锐、更加撕心裂肺的剧痛,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捅了进去,并且还在残忍地搅动!

“嘶——啊!”

叶东的身体猛地弓成了虾米,所有的意识瞬间被这丹田处的剧痛攫取!

那感觉无比真实,无比清晰——仿佛那里曾经存在过一个充满力量、运转着精纯能量的核心,如今却被人用最粗暴的方式彻底捣毁、撕裂!

只剩下一个破败不堪、布满了狰狞裂痕、如同破风箱般漏着气的巨大伤口!

每一次无意识的呼吸,每一次微弱的心跳,甚至只是身体的轻微颤抖,都会牵动这个“伤口”,引发一阵阵足以让人昏厥过去的、撕裂般的剧痛!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散发着霉味的里衣,冰凉的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

这痛楚是如此剧烈,如此真实,瞬间盖过了头痛和寒冷,成为这具身体最鲜明、最绝望的烙印。

玄天宗…叶东…外门弟子…丹田破损…修为尽失…随着剧痛而来的,是那些强行灌入的记忆碎片,终于开始艰难地、痛苦地拼凑起来,形成了一个模糊却令人绝望的轮廓。

他,叶东,同名同姓,玄天宗外门弟子。

曾经或许也有过短暂的荣光?

但这一切,都在不久前那场决定外门弟子命运的大比中,彻底粉碎了。

记忆里充斥着混乱的片段:喧嚣的演武场,无数双或冷漠或幸灾乐祸的眼睛,对手那毫不留情、裹挟着狂暴灵力的一掌,精准狠辣地印在了自己的小腹丹田之上!

随之而来的,是体内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轰然爆裂的剧痛!

那是一种力量被连根拔起、根基被彻底摧毁的绝望感!

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丹田破碎时发出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细微声响,伴随着那响彻灵魂的剧痛,彻底将他推入了深渊。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和昏迷。

醒来后,世界就变了。

“废物”这两个字,如同跗骨之蛆,牢牢地钉在了他的名字前面。

往日的同门避之不及,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弃。

曾经对他和颜悦色的管事,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呵斥和繁重的、近乎羞辱性的杂役任务。

他像一块散发着恶臭的垃圾,被随意地丢弃在这个靠近杂役区、紧挨着牲口棚和垃圾堆的破败柴房里。

这里,就是他在玄天宗的“新家”。

一个充斥着霉味、汗臭、寒冷和绝望的囚笼。

身体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

叶东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孱弱——肌肉酸软无力,骨头像被抽掉了精髓,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费力。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深处的刺痛,每一次心跳都显得那么沉重而艰难。

这不仅仅是重伤未愈的虚弱,更像是一种生命本源被严重透支、根基被彻底毁坏的枯竭。

丹田处那撕裂般的剧痛,就是这具身体被宣判***的最终证明。

“废柴…丹田破损…废物之名…”叶东在剧烈的喘息和疼痛的间隙,艰难地咀嚼着这些冰冷刺骨的字眼。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刚刚经历了一次死亡、却又落入更绝望深渊的灵魂。

他挣扎着,试图撑起身体。

仅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耗尽了他积攒起来的所有力气,牵动着丹田处的伤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他只能无力地瘫软回那散发着霉味和汗馊气的冰冷草铺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就在这时,一段更加清晰、更加迫在眉睫的记忆碎片,如同冰冷的毒针,猛地刺入他混乱的意识!

林清雪!

这个名字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记忆中,那个容颜绝美、气质清冷如雪山之巅的少女身影,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是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天赋卓绝,备受瞩目。

更重要的是,她是“叶东”名义上的未婚妻!

一纸由早己逝去的长辈定下的婚约,曾经是原主黯淡外门生涯中唯一的光环和慰藉。

然而,这最后的光环,也将在今日彻底熄灭!

破碎的记忆中,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似乎是某个负责传话的外门管事,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鄙夷,在昏迷前最后一次清晰的意识里响起:“叶东!

醒了就别装死!

林清雪师姐传下话来,今日申时三刻,于外门执事堂前的‘断尘台’上,她要亲自与你…了断前尘!

哼,你这等丹田尽碎的废物,也配肖想林师姐?

识相点,别磨蹭,早点去把婚书交出来,还能给自己留几分体面!

省得被当众休弃,更加难堪!”

申时三刻…断尘台…了断前尘…当众休弃…这些冰冷的词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叶东的心上。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混合着丹田处撕裂般的剧痛,以及这破败柴房里无处不在的霉味汗臭,如同汹涌的岩浆,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冰冷的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却丝毫无法缓解内心的滔天巨浪。

退婚!

而且是当众退婚!

在断尘台上!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

这不仅仅是解除婚约那么简单。

在玄天宗,在修真界,一个被当众退婚的废物,将会彻底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这比刀疤强的羞辱更甚百倍!

这是将最后一点残存的自尊,放在万众瞩目之下,用最锋利、最恶毒的言辞,彻底碾碎、践踏!

“嗬…嗬…”叶东喉咙里发出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他艰难地扭过头,目光透过柴房墙壁上巨大的裂缝,死死地望向外面。

夕阳的余晖,正以一种令人心慌的速度褪去最后一丝血色,如同他这具身体里最后一点生机。

天空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铁灰色的暗沉。

申时三刻!

时间快到了!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比柴房里弥漫的阴冷更甚百倍,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冻僵了他最后一点侥幸。

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个也叫叶东的倒霉蛋,在经历了丹田破碎、修为尽失、沦为废柴的打击后,显然没能承受住这最后致命一击的预告,才让他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在这污秽冰冷的柴房中,完成了这场充满讽刺的“重生”。

从恶臭熏天的现代粪坑,到霉味汗臭的修真界废柴柴房。

从庆华大学的高材生,到玄天宗人人可欺的废物弟子。

命运,跟他开了一个何其恶毒、何其荒诞的玩笑!

“哈…哈哈…”叶东蜷缩在冰冷的草堆上,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而剧烈颤抖,喉咙里却溢出几声低沉而扭曲的笑声,那笑声里没有半点欢愉,只有无尽的悲凉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丹田处的剧痛再次猛烈袭来,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针在疯狂搅动,痛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再次昏厥过去。

他死死咬着下唇,首到口中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

剧痛和屈辱如同两股狂暴的飓风,在他残破的躯壳和混乱的灵魂里疯狂对撞、撕扯。

但在这毁灭性的风暴中心,一点源自灵魂最深处、被两次打入深渊都未曾彻底熄灭的火焰,却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猛地爆燃起来!

那火焰的核心,是化粪池里最后那无声的咆哮,是这具身体主人破碎记忆中残留的不甘,更是他叶东——无论是哪一个叶东——骨子里那份被踩进泥里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的狠戾!

“林清雪…断尘台…”叶东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从丹田破碎的伤口里硬生生挤出来的血沫,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刻骨的寒意。

“退婚?”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柴房的破洞,死死盯着那方逐渐被暮色吞噬的天空。

那眼神里,先前的绝望和悲凉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和燃烧的野性所取代。

丹田处撕裂的剧痛,此刻仿佛化作了燃料,让那灵魂深处的火焰烧得更加炽烈!

“老子连粪坑都爬出来了!”

他低吼着,像是在对这不公的命运宣战,又像是在给自己这具残破不堪的躯体注入最后的力量,“还怕你这点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