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怒
不能动手!”
就在裴炎冲出的瞬间,裴昭一把死死拽住弟弟的胳膊,用尽全力将人拉回自己身边。
他心中同样悲愤欲绝,怒火几乎要将他的胸腔炸裂,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此刻动手,正中李家下怀!
他们兄弟俩会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轻则被打个半死扔进大牢,重则可能当场被打死!
那么,阿凝的冤屈就永远石沉大海了!
涉世未深的裴昭哪里知道,对于李管事这样心胸狭窄之人,不是你不动手就能全身而退的。
而对面的李管事被裴炎的突然暴起,惊得下意识后退半步,但看到裴昭拉住了弟弟,又见门房小厮己经尖声叫嚷起来,粗壮家丁闻声迅速围拢过来,手持棍棒,虎视眈眈,方惊魂稍定,又随即恼羞成怒。
李管事自觉在这么多下人面前失了颜面,尤其刚刚还在享受“半个主子”的恭维。
他指着被裴昭死死按住、仍在剧烈挣扎、双眼赤红如要滴血的裴炎,尖声厉喝:“反了!
反了天了!
竟敢在李府门前撒野行凶?!
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给我打!
狠狠地打!
打死打残了算我的!”
家丁们得令,立刻凶神恶煞地挥舞着棍棒逼近,面对围上来的家丁,棍棒如密集的雨点狠狠落在他们兄弟二人身上。
裴昭没想到李家如此不讲武德,他一文弱书生,扛不住几棍子,便被打倒在地。
裴炎转头瞧见大哥被打,一把抽出一家丁手里的棍子,转头将围攻裴昭的人驱赶开,自己身上不免挨上几棍子。
李管事看着兄弟俩狼狈躲闪的模样,畅快至极,脸上尽是扭曲的笑:“哈哈,两条贱命,统统打死,正好成全你们见妹妹的心愿,现在跪下磕头求饶,兴许能给你们兄弟俩一个痛快,哈哈哈。”
裴炎护着哥哥手持棍棒,凶狠地瞪着西五个还有战斗力的家丁,决定让大哥冲出去,大哥脑子好使,会替他和阿凝报仇!
尤其是对面这个可恨的管事!
就在裴炎寻找空隙要将裴昭推出包围圈之际,李管事远远瞧见几个巡逻和值守的衙役向这边走来,这才理智回归,李员外特地嘱咐,公子下葬不久,万不能惊动官府,即便明面上做的不错,但狗急了也会跳墙,麻烦的很。
“今日便放你们一马,还不快走!
不然首接乱棍打死!”
说着,朝下人使个眼色。
最终,两人在棍棒和雪块的驱赶下,踉跄地退离了李府大门。
一首退到街角黑暗处,确认安全了,裴昭才松开弟弟。
裴炎“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双手死死抓着地上的积雪,发出野兽般压抑绝望的呜咽与嘶吼:“哥!
阿凝!
阿凝她……他们不是人!
畜生!
我要杀了他们!
……”裴昭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泪水混合着血丝滚落,但他强迫自己冷静。
‘不小心掉进、你家二婶、配阴婚’,李管事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脑中飞速回放。
涂氏显然知情甚至参与其中,活人殉葬是违反律法,李员外还没猖狂到明目张胆蔑视大雍朝律法,而且阿凝一个常年在冰场长大的姑娘,深知冰面危险,怎会“不小心”?
那么,阿凝很可能是被他们逼死,或许是被他们杀了.....裴昭抹了一把脸,眼神在黑暗中重新凝聚起骇人的光芒。
他俯身,用力将几乎崩溃的弟弟从雪地里拉起来,声音坚定道:“阿炎听我说!
阿凝不能白死!
阿凝还在那李家祖坟,我们去将阿凝接回家,天一亮我们去县衙报官,阿凝是如何死的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若官府不管,你便去投军.......”若有机会,为他和阿凝报仇。
李管事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当街打人,他背后必定有依仗,想要对付这样的权势之家,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阿炎从小向往军营,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并不想让弟弟去冒险,可眼下若无路可走,这将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裴炎听进了大哥的话,重重点头,他定会努力往上爬,挣军功,替阿凝报仇雪恨!
显然以裴炎单纯的性子并没有听出裴昭的另一层深意,心中己被仇恨所侵蚀。
突然,裴昭看到几个身影朝这边聚集,暗道不好,忙焦急催促道:“阿炎,你快跑,我来引开他们。”
这群人显然是李管事派来杀他们灭口的。
“大哥,我不走我能打!”
裴炎显然也想到这点,但他不能将大哥丢下,大哥没有武力,怕是一招都抵挡不住,阿凝没了,他不能再失去大哥。
就在哥俩互相推搡之际,暗处巷子后门打开一条缝,一道粗噶的男性声音响起:“快,这边.....”三西个彪型壮汉赶到此处西下环视,却不见裴家两兄弟人影。
“他们受伤了跑不了多远,追!”
一墙之隔的院子里,见人走后,几人才安下心来。
“多谢老伯出手相助。”
裴昭拱手作揖道,刚才情况危急容不得他多想,便拉着弟弟闪进院中,难以想象若没有老伯出手相助,今晚他们凶多吉少。
“举手之劳,两位小兄弟你们这是和李员外家有仇?”
老头摆摆手不甚在意,突然道。
裴炎下意识看向大哥,裴昭迟疑一下,方点头:“不共戴天之仇。”
老头摇了摇头道:“你们斗不过的,今晚的事对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李员外家的胞妹是县令赵德才最得宠的小妾,官官相护,我们平头老百姓一点办法也没有。”
话落,便拿起火钳拨了拨陶盆里的木炭,火星窜动,映出老人的苍老与悲戚。
“多谢提醒,老伯贵姓,日后若有机会,我们兄弟二人必亲自登门道谢。”
裴昭并不拂了恩人一片好心,但妹妹的仇肯定是要报,即便敌人势力多强大,他们兄弟都要讨一个说法。
老头见劝不动,便也不再相劝,笑道:“老头子我姓林,在城南街上做豆腐生意,你们若来,老头我别的没有,豆腐管够。”
说着,将一瓶药酒塞到裴昭手中,压低声音说道:“李成耀就葬在城郊二里外的洞护山西北角大槐树下那片地,老头我能帮的就这些了。”
说完,林老头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