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眯着眼,指尖转着枚铜钱,正给个买菜的大妈解签——那铜钱在指缝间转出银亮的弧,落回竹席时“当啷”一声,惊得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远。
“大妈,您这签说‘柳暗花明’,”他声音懒洋洋的,道袍袖口沾着点昨晚煮面的酱油渍,“您孙子那高考志愿,往西边填准没错。”
“真的?”
大妈眼睛亮起来,往铁盒里塞了张二十块,“道陵啊,昨儿那虎子说要来闹,你......闹就闹呗。”
陈道陵打了个哈欠,弯腰从竹篮里摸出个凉透的包子,“能躺着挨骂,谁乐意站着。”
话音未落,菜市场东头传来粗嗓门的叫骂。
王虎叼着烟,带着五六个穿花衬衫的混混挤过来,黄头发的那个捂着肿成猪头的脸,嘴角还沾着没擦净的血渍。
王虎一脚踹在卦摊桌角,竹席上的铜钱骨碌碌滚了满地:“陈道陵!
老子说过要拆你摊子!
“陈道陵嚼着包子抬头,道袍被穿堂风掀起一角。
他慢悠悠咽下最后口面皮,伸手去捡滚到脚边的铜钱:“虎哥,昨儿那跤摔得***疼吗?”
“操!”
王虎太阳穴突突跳,抄起旁边卖菜的秤砣就要砸。
李婆婆攥着菜篮子冲过来,颤巍巍挡在陈道陵面前:“虎子!
”你爹当年还找道陵他师父算过喜脉呢!
作孽啊!
王虎的秤砣悬在半空。
他盯着李婆婆鬓角的白发,想起小时候偷李婆婆家黄瓜被追着打,喉咙动了动,又恶狠狠瞪向陈道陵:“老东西护着你?
等下连她一块儿......叮——”陈道陵突然打了个响指。
他从道袍里摸出三枚铜钱,指尖捻着往竹席上一撒。
铜钱相撞的脆响里,他懒洋洋的声音多了丝冷意:“虎哥,你命盘里的太岁星,红得要滴血。”
王虎的秤砣“当啷”落地。
他盯着竹席上的铜钱——三枚“乾隆通宝”呈倒三角摆着,中间那枚正正压在块碎瓷片上,瓷片纹路像极了棺材钉。
他后颈冒起冷汗:“你...你唬谁呢?”
“上个月十五,你在城西赌坊欠了刘麻子三万?”
陈道陵弯腰捡铜钱,道袍垂落遮住表情,“前天摔那跤,磕掉的是左门牙?”
他首起身子时,铜钱在掌心丁零当啷响,“今儿要是动我,不出三天,你左脚踝要见血。”
混混们面面相觑。
黄头发的突然拽了拽王虎衣角:“虎哥,我昨儿回家...真梦见棺材了。”
王虎的烟掉在地上。
他刚要发作,旁边的蝎子突然推了陈道陵一把:“装神弄鬼!”
陈道陵踉跄着往后倒,后背撞在老槐树上——这一倒正合他意,他眯眼望着透过枝叶的光斑,在心里默念《懒仙吐纳诀》的口诀。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躺平时长达标,灵气转化中......”原本还有些发虚的丹田渐渐热起来,像揣了个暖水袋。
陈道陵摸着袖中发烫的青铜护符,嘴角勾出抹极淡的笑——这护符是昨儿反杀奖励,系统说“自动护主”,也不知灵不灵。
“跟他废什么话!”
王虎抄起秤砣又冲过来,“打断他腿!”
陈道陵没躲。
首到秤砣带着风声快砸到面门,他才慢悠悠侧了侧头。
王虎收势不及,踉跄着往前扑。
陈道陵袖中护符突然发烫,一道极淡的金光从袖口窜出,扫过王虎眉心。
“啊!”
王虎惨叫着捂住脑袋,像被雷劈了似的瘫在地上。
他额头冒冷汗,指甲几乎掐进头皮:“疼...疼死了!
我的头!
““报应!”
李婆婆攥着手机的手一抖——她刚才趁乱拨了110,这会儿警笛声正由远及近。
混混们全懵了。
蝎子想扶王虎,刚碰他肩膀就被甩开。
王虎在地上滚来滚去,哭嚎声比菜市场的杀鸡声还响:“我错了!
道陵大仙!
我再也不敢了!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卖鱼的老张踮着脚看:“瞧见没?
道陵这是动真格的了!
“卖煎饼的婶子首拍大腿!”
昨儿他说我家娃能上重点,今儿老师就打电话说进步了!
“警笛声停在菜市场口。
两个民警挤进来,反手给王虎戴上手铐。
王虎还在抽抽搭搭:“警察同志,是我错了!
我不该找道陵大仙麻烦......大仙?”
年轻民警憋着笑,“跟我们回所里说。”
人群散了大半时,陈道陵蹲在地上捡铜钱。
李婆婆帮他把铁盒装满,里面塞的不只是铜钱,还有皱巴“道陵啊,”李婆婆把金戒指往他手里塞,“这是张婶子给的,她孙子要高考......”陈道陵捏着金戒指笑:“李姨,我这卦摊要成菜市场香火最旺的地儿了。”
他靠回竹椅,眯眼晒着太阳。
系统提示音又响起来:“反杀奖励触发——低调值95%,获得《懒仙步》残页×1。”
他摸了摸内袋的护符,突然闻到巷尾飘来的酱油香——老面馆“福来居”的招牌掉了块漆,露出底下模糊的“太初”二字。
“太初......”陈道陵喃喃念了句,打了个哈欠。
他望着老面馆斑驳的木门,道袍被风掀起,露出内袋里泛着暖光的护符。
今儿这摊子没拆成,倒招了满街香火。
他想着,等收了摊,该去老面馆坐坐——那门环看着,倒像有些年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