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万块,买他儿子当摔碎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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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杀青的烟花在夜空炸开,喧闹声却被林皙白隔绝在外。

老张那句“没醒过来”烙在她脑子里。

林皙白脚下发飘,踩进雪窝,怀里那本《毛选》扉页上,几个字沉甸甸地压着,让她喘不过气。

“林皙白!”

周砺星一把攥住她胳膊。

他手上的寒气透过衣服,目光扫过她煞白的脸,“撑住!”

林皙白声音发虚:“没事…坑里冻久了,腿麻…加上没吃东西,低血糖。”

“去医院!”

周砺星立刻要背她。

“等等!”

老杨按住他肩膀,“这大半夜去哪找医院?

先找个暖和地儿缓缓!”

老张佝偻着背抬起头,嘶哑道:“去…去我那儿…近。”

他不再多说,瘸腿拖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走进幽深巷子。

老杨迅速打了电话。

一辆破旧面包车喘着气停下。

周砺星半抱半扶把林皙白塞进后座,自己紧跟着挤进去。

林皙白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被烟花染红的夜空。

张向阳“接您坐主席台”的字迹和老张“摔下去…没醒过来”的声音在她脑子里撕扯。

怀里的《毛选》硬角硌得胸口发痛。

一路沉默。

只有引擎嘶吼和风声呜咽。

老张的“家”在巷子尽头,一间十平米不到的平房。

墙壁糊着发黄旧报纸,一个小太阳滋滋响着,勉强散发热气。

老张招呼大家围坐在小太阳旁边,试图获取一点温暖。

“喝点热水。”

他翻出几个豁口搪瓷缸,抖着手倒水。

“张叔…”林皙白声音发颤,“向阳…到底怎么回事?”

老张沉默着,走到一个堆满书的角落,拿起一个泛白的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堆己经起毛的纸,一看就是有人经常翻看。

老张把纸递过来,林皙白接过。

最上面是打印的《替身免责声明》,措辞冰冷:> “乙方自愿承担所有的高空特技替身风险,包括伤残、死亡…甲方仅支付基础劳务费,不承担任何后续责任…”落款是张向阳青涩却坚定的签名。

日期在他出事前一周。

下面几张是潦草的手写记录:> “XX年X月X日,《西海》片场,主演赵XX,导演王XX。

要求替身三楼无保护跳下,仅薄海绵垫。

向阳落地腰椎剧痛,却被强令继续…后确诊腰椎两处骨裂。”

> “XX年X月X日,《凌云》B组,女星李XX,副导孙X。

马戏,备用马匹暴躁,向阳要求更换遭拒,被颠***下,肋骨骨裂两根。

导演组以‘影响进度’为由,仅付当日劳务费,医药费自理…”> ……最后一条日期刺眼:> “XX年X月X日,《九霄》片场,顶流陈XX,总导演XX。

悬崖戏,临时强令向阳当替身吊威亚,安全绳老旧,固定点松动…向阳从十五米高坠…头部着地…”笔迹从清晰到潦草颤抖,最后那条,墨迹深透纸背。

空气凝固。

小太阳嘶嘶作响。

林皙白攥紧那几张纸,那些她曾仰望的爆款剧、感动过的“敬业”通稿,此刻剥落光环,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原来璀璨星光,踩着张向阳这种的“耗材”!

张向阳,那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被“星辉”这台机器碾碎了!

他的血成了祭品!

明明他马上就可以踏入剖析社会的殿堂 ,明明他己经看见了曙光…“这些…”她抬头看老张,“您留着?

没报警?

没找媒体?”

老张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巨大的悲怆和无力。

他枯手捂住脸,指缝渗出呜咽:“找过…记者收钱,压稿…劳动局说签了协议…法院…星辉律师团…耗不起…他们来人‘谈’…扔了十万…‘人道关怀’…”他肩膀耸动,“娃儿的命…就值十万啊…就值十万…十万?!”

周砺星挣扎站起,额角青筋暴跳,“这他妈是条人命!”

老杨一首沉默抽烟,烟雾中脸上玩世不恭褪尽,只剩凝重。

“星辉的水很深,”他沉声说,“背后的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动他们,等于动整个利益集团。

在没有砸不烂的铁证,没有掀桌子的力量,硬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皙白手中的纸,扫过周砺星痛楚的脸,扫过老张佝偻的背,“就是送死。”

死寂。

只有老张压抑的呜咽和小太阳的嘶鸣。

“但…”老杨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些纸,是火种。”

“火种?”

周砺星嘶声问,眼睛盯着他。

“对。”

老杨眼神锐利,“这点火星烧不死豺狼,但是却能燃起火把。

现在缺的…”,“是一阵能把火星吹成大火的东风…”屋外的风声更紧了,寒风拍打着窗户,发出嘶吼声老张那句“娃儿的命…就值十万啊…”如同魔咒,在林皙白脑中反复回响。

老杨的话像石头投入死水——“没有砸不烂的铁证,没有掀桌子的力量…就是送死。”

希望,似乎比这间屋子里的暖气还要稀薄。

沉默包裹着每一个人。

屋外嘶吼的风声,刺耳又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林皙白缓缓站起身。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张记录着罪证的纸叠好,连同那份冰冷的《免责声明》,郑重的放回老张颤抖的手中。

“张叔,”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这些,您收好。

向阳的血…不会白流。”

她没有说“我们一定报仇”之类的空话,但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变得更加坚定。

她最后看了一眼周砺星。

在埋尸坑底,他也曾这样狼狈,但那时他眼中还有光,还有刻下“骨硬无错”的倔强。

此刻,那光被愤怒和现实的沉重压得黯淡。

林皙白默默地起身,对老杨微微点了下头,然后转身,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房门,走了出去。

刺骨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卷走了屋内最后的一丝暖意。

她瘦削的身影,决绝地没入了门外无边无际的黑暗风雪中。

没有回头。

周砺星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他张了张嘴,想喊住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急忙跑过去,和她并肩而行。

老张抱着帆布包,泪水滴落在霉斑覆盖的《毛选》封面上。

老杨狠狠吸了一口烟,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

风雪,正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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