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瓷瓶上的狐狸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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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市的雨总是来得突然。

林见阳站在古董店"忘尘阁"的屋檐下,抬手拂去肩上的水珠,目光却透过玻璃橱窗,落在一只青瓷瓶上。

那是一只宋代汝窑天青釉瓶,瓶身不过一掌高,釉色温润如雨后天色,却在瓶腹处绘着一只白狐——狐眼微挑,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泛着细碎光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瓷面上跃出。

"奇怪..."林见阳低声喃喃,指尖无意识地在速写本上勾画。

他专攻传统工笔,对历代瓷器纹样烂熟于心,却从未见过这般笔法——狐尾九道,每一根毛发都细若游丝,分明是南宋宫廷画师的技法,可釉色又是北宋特征。

更让他移不开眼的是那双狐眼,明明只是釉彩,却像是活物般注视着他。

店门"吱呀"一声轻响。

"要躲雨,就进来。

"一道清冷嗓音从身后传来,林见阳猛地回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男人穿着素色长衫,身形修长,银白色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衬得肤色如雪。

他比林见阳矮了半头,却因那双眼让人无端屏息——眸色浅淡,在暗处微微泛着光,像是被岁月打磨过的琉璃。

林见阳喉结滚动,突然觉得喉咙发干。

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确认自己没流鼻血。

这不能怪他,任谁突然在雨天的小巷里遇见这样一个古意盎然的美人,都会失神片刻。

"我...只是看看。

"他指了指橱窗,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像个结巴的毛头小子。

店主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忽然轻笑:"看可以,别碰。

"—————————————————忘尘阁内光线昏黄,檀香混着陈旧纸张的气息。

林见阳假装浏览博古架,余光却黏在那人身上。

"您贵姓?

"他随口问道,指尖划过一架青铜器。

"白。

"店主头也不抬,正执笔修复一本古籍,"白墨。

""白老板。

"林见阳挑眉,故意拖长了音调,"您这身打扮...是刚从民国片场回来?

"白墨终于抬眼,唇角微勾:"怎么,现在年轻人不兴穿长衫了?

""倒也不是。

"林见阳走近几步,故意打量他,"就是觉得,您这气质,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

"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幅明代人物画,"看,跟这位多像。

"白墨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指尖在书页上轻轻一掠,动作优雅得不像现代人。

窗外雨声淅沥,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可翻页时,林见阳却莫名觉得那指尖似乎泛着极淡的光泽。

"你对它感兴趣?

"白墨忽然开口,目光仍落在书页上。

林见阳一怔,才意识到他指的是那只瓷瓶。

"嗯,狐纹很特别。

"他走近几步,故意问,"是仿品吗?

"白墨终于抬眼,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像融化的蜜糖:"你觉得呢?

"空气凝滞了一瞬。

林见阳注意到白墨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深邃。

他突然很想画下这一幕,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口袋里的炭笔。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想要触碰那只瓷瓶。

指尖即将触到釉面的刹那,白墨突然扣住他的手腕。

掌心冰凉,力道却重得惊人。

"我说了,"白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别碰。

"—————————————————雨势渐大,砸在瓦片上如擂鼓。

林见阳坐在窗边的茶席旁,捧着一盏白墨"随手"递来的龙井。

茶汤澄澈,热气氤氲,可白墨自己那杯却一丝白雾也无,仿佛冷水。

"你是美院的?

"白墨忽然问。

林见阳点头,翻开速写本:"工笔画专业。

"纸页上除了那只瓷瓶的草图,还有几幅街景——忘尘阁的飞檐,巷口的石狮,以及方才白墨垂眸修书的侧影。

白墨盯着那幅人像,唇角微扬:"画得不像。

""哪里不像?

"林见阳不服。

"神韵。

"白墨指尖轻轻点在他的画上,"你把我画得太…近了。

"林见阳挑眉:"那您该是什么样?

不食人间烟火?

"白墨轻笑,不答,只是将茶盏推到一旁,起身去关窗。

风掀起他的长衫下摆,林见阳忽然注意到,他的步伐极轻,几乎不发出声音,像是踩在云端。

"您这店开了多久了?

"林见阳随口问道,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老照片。

"记不清了。

"白墨背对着他,声音飘忽,"大概...很久了吧。

"林见阳起身,假装欣赏墙上的字画,实则悄悄靠近那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是个穿长衫的银发男子站在忘尘阁门前,怀里抱着的正是那只青瓷瓶。

照片右下角印着日期:1920.4.5。

"这是…""家父。

"白墨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他身后,声音平静,"我们长得很像。

"林见阳点点头,心里却犯嘀咕。

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眼前的白墨,连眼角那颗小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除非…他摇摇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脑海。

—————————————————雨停时己是黄昏。

林见阳磨蹭着收拾画具,目光黏在角落一只樟木箱上——箱盖未合严,露出一角泛黄的画卷,隐约可见狐狸轮廓。

"该走了。

"白墨站在门边,夕阳给他的银发镀上金边,却照不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林见阳慢吞吞背上包,在门槛处回头:"那只瓷瓶...卖吗?

"白墨唇角微勾:"不卖。

""为什么?

""因为它认主。

"话音未落,橱窗里的瓷瓶突然"叮"地轻响,狐眼在暮色中闪过一线微光。

林见阳发誓自己没看错,那绝不是光影变化造成的错觉。

林见阳感觉白墨的语气有点奇怪,就像是…这瓷瓶是个活物一样。

又是错觉,林见阳从小就总是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产生奇怪的首觉,他把这归结于自己想象力过于丰富。

他倒退半步,后腰撞上博古架,一尊木雕观音晃了晃——白墨闪身而至,单手扶住雕像,另一只手抵住他的后背。

太近了。

冷冽的松木香涌入鼻腔,林见阳低头,正对上白墨仰起的脸。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暗处深邃如古井,让人挪不开眼。

"下次,"白墨轻声道,"别在雨天来。

"林见阳想问为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白墨的手还贴在他背上,隔着薄薄的T恤,他能感觉到那手掌异常冰凉。

"我...""天要黑了。

"白墨收回手,转身走向柜台,"临江的夜雨总是来得突然。

"—————————————————路灯亮起时,林见阳站在巷口回望。

忘尘阁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斑驳光影。

二楼窗边,白墨的身影轮廓模糊,手中似乎捧着那只瓷瓶。

林见阳翻开速写本,最新一页是他趁白墨关窗时匆匆勾的草图——银发间的木簪,长衫下的身形,还有...他指尖一顿。

画纸角落多了一行小字,墨迹未干:"画得不错,下次继续。

"笔迹清峻,绝不是他自己写的。

林见阳确信自己画完后就合上了本子,而白墨全程都站在窗边。

夜风骤起,本子哗啦翻过几页,露出夹层里一张泛黄的老照片——1920年代的临江旧街,忘尘阁门前站着个穿长衫的银发男子,怀中抱着同样的青瓷瓶。

照片背面,一行褪色小字:"白,庚申年摄。

"林见阳猛地合上本子。

远处,忘尘阁的灯笼忽然熄灭,唯有二楼窗口亮起一点微光,如深夜未眠的烛火。

他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窗口想要放大查看,却发现镜头里什么都拍不到——整个忘尘阁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只有肉眼才能看见它的轮廓。

"见鬼了..."林见阳喃喃自语,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向来喜欢解谜,而白墨,无疑是他遇到过最迷人的谜题。

他最后看了眼窗口的微光,转身走进夜色中。

明天,他一定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