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爸用命给我换了张豪门的入场券。

弥留之际，他逼着我那富可敌国的亲生母亲认下了我。

踏进顾家老宅的第一步，大姐顾晚辞倚着雕花扶手，指尖捻着香槟杯脚，目光像冰片刮过我：

“不管你打哪来，以后，安分点。”

二姐顾晚宁掐灭细长的卷烟，嗓音压得更沉：

“进了这道门，就得守顾家的规矩。你，掂量清楚。”

我懂她们不待见我，于是极力缩小存在感，像个影子。

直到那天，校草秦朗将一罐红油漆倒进我的午餐饭盒，逼我咽下去。

大姐反手一记耳光抽得他踉跄。

二姐命令他舔干净饭盒边缘时。

我才明白。

她们的规矩是：护短，顾家的人，在外谁都不能欺负。

……

我爸车祸离世的第三天。

一辆锃亮得能照见人影的黑色轿车停在了我家破败的院门外。

车里下来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他说，我是顾家的少爷，他来接我“回家”。

我盯着他的脸，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与我相似的痕迹。

“你能经常见到我的亲生母亲是吗？”

男人鼻腔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嗤笑，轻得像片羽毛落地。

“是的，少爷，我姓陈，以后叫我老陈就行。

“我只是顾董的司机。您要有事找顾董，我可以转达。”

他的话裹着层虚伪的恭敬外衣。

眼神里的嫌恶，比看阴沟里的老鼠更甚。

我不在意。

我只是有点好奇。

那个让我爸念了一辈子，最后连命都搭进去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

我爸咽气前夜，攥着我的手，浑浊的眼里全是血丝。

他说，他不是男小三，是那个女人为了家族联姻，抛弃了他们父子。

他问我：

“小暮，为什么那男人都死了五年了，她还不肯认你？”

我喉头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

他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我的脸，眼神却像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乖小暮……

“你得争气，得听话，得让她……后悔。”

这句话。

成了他留给我的最后遗言。

他爱不爱我？或许吧。也可能，那点爱早被不甘磨蚀殆尽了。

算了。

不重要了。

往后，我得想法子让自己活得痛快点儿。

我甩甩头，回到眼前。

“没事，走吧。”

最后瞥了眼身后摇摇欲坠的老屋。

我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那辆只在杂志上见过的豪车。

路太烂。

老陈一路都在低声抱怨，嫌弃轮胎沾了泥，嫌弃空气里有鸡屎味儿。

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我是个甩不掉的麻烦。

“真搞不懂夫人怎么想的，给笔钱打发干净多好，非弄回家添堵……”

我当他是空气。

脸贴着冰凉的车窗，看外面荒芜的田地，一点点被城市的霓虹吞没。

真亮啊。

车子无声滑停在一座森严的宅邸前。

老陈把我的破背包从后备箱拎出来，像扔垃圾：

“到了，你自己进去。我还有事。”

尾灯都没等我看清，车子就消失在夜色里。

我拖着背包，望向洞开的雕花大门。

里面灯火通明，人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