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我趁人之危,我并不在意。
因为我知道我和苏雨桐相知相爱。
我将她和整个苏氏医院扛在肩上,夜以继日,带领医院从一个濒临破产的私立诊所,发展成了全国顶尖的医疗集团。
直到我功成身退,举报卸任仪式那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要将方展鹏的照片挂进苏家医院的名誉厅,取代我的位置。
我愤怒得双手颤抖。
质疑,争论,恳求,都毫无作用。
为了让我彻底认清现实,她拿出了发黄的笔记,说我让医院起死回生的所有医疗技术,都来自于方展鹏的研究。
还说我窃取了方展鹏的人生。
抚养了三十年的女儿,更是骂我是一个卑劣***的骗子。
我望着满堂来宾轻蔑的眼神,一阵眩晕瘫倒在庆典大厅上。
再次醒来,我回到了苏家决定选择继承人的那一天。
苏老爷子坐在会议室正中央,神色凝重。
“雨桐,你已经成年了,该做出选择了。”
“告诉爷爷,志远和展鹏,你更倾向于哪个?”苏夫人端着咖啡,满脸期待:“那还需要问,我们雨桐从小爱粘着志远。”
1、无论是医术还是人品,我都远超方展鹏一个层次。
整个苏家的人都清楚,我这个医院继承人和苏家女婿的身份,是板上钉钉的安排。
但这一世,苏雨桐冷漠地注视着我。
我瞬间明白了一切,她也重生了。
既然你对方展鹏如此执念。
那我便成全你们的心愿。
我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满屋的人开口:“苏爷爷,苏奶奶。”
“我林志远才疏学浅,品德有亏,实在配不上雨桐,更承担不起苏氏医院继承人的重任。”
“方展鹏医术精湛,思维敏锐,比我更能胜任这个职位。”
苏雨桐的表情明显僵了。
她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冲出了会议室。
我清楚她要去干什么,这个时间点,方展鹏正在实验室违规操作,那场意外会让他失去右手。
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我留在原地,忍不住苦笑。
前世近五十年的夫妻情分,也敌不过方展鹏在她心中的地位。
“志远,你疯了!胡说什么!”苏老爷子的声音充满怒火。
我抬头,迎接他的视线。
这位曾经亲自带我学医的长辈,此刻满脸都是失望。
我语气平静:“苏爷爷,雨桐心中有人了,我不能强求。”
苏老爷子和苏夫人面面相觑。
可想到孙女刚才那样坚决地离开,再多指责的话也卡在了嗓子眼。
我默默走回客房,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个装着医学研究资料的公文包。
第二天一早,苏家的管家宣布了一个消息。
关于苏雨桐和方展鹏订婚的决定。
公告贴满了医院的公告栏,照片中,苏雨桐紧靠在方展鹏身边,笑得甜美。
我把公文包塞进行李箱里,面无表情。
临近中午,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我站在窗口,看到苏雨桐亲密地挽着方展鹏的手,高傲地走进了办公大楼。
没过多久,董事长办公室就爆发出激烈的争执。
“爷爷!您答应过的,谁当女婿,谁就接管德国的医疗技术引进项目!”“现在凭什么还让林志远占着那个位置?”苏老爷子压抑着怒火解释:“雨桐,那个项目的所有技术对接都是志远在负责,临时更换负责人会出大问题的!”“我不在乎!”苏雨桐打断他。
“我已经想明白了,展鹏才是苏氏医院的未来!爷爷,您难道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您孙女的判断吗?”与德国方面的合作,是苏氏医院摆脱困境,引进先进医疗设备的唯一契机。
上一世,我主导了这项合作,带着团队没日没夜的研究,终于设计完成德方技术中的一个关键手术器械。
苏氏医院从此声名鹊起,成了全国的医疗标杆。
也让我这个继承人,成了名副其实的掌权者。
苏雨桐对此了如指掌。
几分钟后,我被叫进了办公室。
苏老爷子坐在转椅上,神情难堪。
“志远,有件事……爷爷对不起你。”
“苏爷爷,您别说了。”
我声音平静。
“我都理解。”
苏老爷子抬起头,眼中满是内疚。
他把我当亲孙子一样培养了许多年。
但今天这种局面,一边是固执的亲孙女,一边是他看重的接班人,实在左右为难。
我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本我熬了无数个夜晚才完成的研究报告,放在办公桌上。
“报告里是全部的技术资料和对接方案,最后一页的关键数据,雨桐也了解。”
这本报告从我进苏家第一天起就伴随着我,上面记录了我所有的心血。
前世,直到我离世那天,它都锁在我的保险柜里。
看着我平静的表情,苏老爷子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站起身,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苏爷爷,这些年的培养,志远终生难忘。”
这时,苏雨桐和方展鹏走了进来。
“爷爷,他同意了?”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走到苏老爷子身边。
苏老爷子无力地点了点头,把报告推到她面前:“志远……他都交出来了。”
苏雨桐还没来得及伸手,旁边的方展鹏已经一把报告抓在手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等一下。”
我突然出声,苏雨桐立刻皱眉:“林志远,你还想玩什么把戏?”我摇了摇头,从自己的口袋里,又掏出一张单独折叠的图纸。
“这是新型手术器械的最终工艺参数,是我昨晚刚计算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写进报告。”
苏雨桐接过图纸,盯着上面数字和公式,眉头紧锁。
“这个参数如果有一丝偏差,整批器械都会报废,直接损失至少几百万,德国专家也会立刻中止合作。”
我语调淡然。
“以方展鹏的水平,解决这个问题应该不成问题吧?”方展鹏的脸瞬间涨红了一下,但很快又挺着胸膛恢复了傲慢。
他冷哼一声:“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这点小问题,我回去研究研究就搞定了。”
我没再开口。
方展鹏不过是个连基础医学理论都掌握不全的庸才,对精密器械更是一无所知。
2、“你可以走了。”
苏雨桐冷冷地开口。
“从今往后,苏氏医院跟你林志远,再没有任何关系。”
我刚要转身,方展鹏却突然叫住了我:“慢着!”“既然林志远已经不是继承人了,那就不算是苏家的人了吧?”“按照规矩,他用的都是苏家的东西,现在让他走,是不是得把不属于他的东西都留下?”“雨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我转过身,不看方展鹏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看了一眼苏雨桐。
“这是你的意思?”她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避开了我的注视。
苏老爷子一听这话,猛地把桌上的烟灰缸砸在地上:“***!志远在苏家十五年,就算不当女婿,也是我苏家的半个孙子!”“爷爷!”苏雨桐终于开了口,却不是替我辩护。
“展鹏说得对,既然走了,就该算得清清楚楚,免得以后纠缠不清。”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
“苏爷爷,既然这是雨桐的决定,我接受。”
“不过要把账算清,那我也说几句。”
“我十八岁进苏家,跟着您学医,到今天,整整十五年。”
方展鹏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刚入门第三年,我改良了心脏监护设备的检测程序,每年为医院节约的维护费,超过八万块。”
“第五年,我带队攻关,解决了手术室的控制问题,为全院医护争取到了连续三年的绩效奖金。”
“第十年,为了拿下军医院的合作订单……”我一件件,一桩桩地数着。
每说出一件,苏老爷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所有这些加起来,十五年里,我为苏氏医院创造的价值,足够再建一座新医院了。”
苏雨桐紧咬着嘴唇。
她当然清楚这些数字的意义。
前世,苏氏医院能从一个小诊所变成医疗巨头,靠的就是这些实实在在的积累。
“苏家养我十五年,我为苏氏医院拼了十五年命。”
“我流过的汗,足以抵消苏爷爷苏奶奶的养育之恩。”
“从此以后,我们两清。”
“我净身出户,再无瓜葛。”
方展鹏突然阴阳怪气地笑起来:“说得比唱得好听,你身上用的,手上戴的,哪样是你自己的?”他几步冲上来,粗暴地拉扯着我的西装。
“这身上这套高定的西服,是医院配的吧?”他一把抓起我的手腕,露出那块百达翡丽手表。
“啧啧,这块表,得二十万吧?你一个学徒买得起?”又指着桌上那串奔驰车钥匙。
“还有那辆S级轿车,也是医院奖励的吧?”“所有这些,哪样不是苏家的?”我任由他拉扯,始终看着苏雨桐。
她却还是一言不发。
“雨桐。”
我忍不住问:“那年樱花盛开的时候,你在树下里对我说的话,都忘了吗?”最终,她吐出了两个字。
“忘了。”
我本以为重活一世,这颗心早已不会痛了。
没想到此刻,依旧被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心。
我强行压下翻滚的情绪,开始解手腕上的表带。
“志远!”苏老爷子猛地站起身。
“你别这样!”“苏爷爷。”
我打断他,将手表放在桌上。
“规矩就是规矩。”
定制的西装,口袋里的车钥匙,脚上的意大利皮鞋。
我一件件脱下,整齐地叠放在地上。
最后连袜子也脱了,赤脚踩在地面上,脚底被碎玻璃扎得钻心疼。
方展鹏的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
当我开始解开最后一件衬衫的纽扣时,苏雨桐终于忍不住,叫住了我。
“够了!”“林志远,你给我停下!我平静地将衬衫叠好,放在西装上。
“从今往后,我只是我。”
“我叫林志远,不再是苏家的学徒。”
我拎着我的行李箱,走出办公大楼时,外面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医院的广播正播放着我被除名的通告。
医护人员的目光,像一把刀,割在我的身上。
“看,就是他,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听说他还想霸占着继承人的位置不放呢,真不要脸!”“苏老爷子养了他十五年,真是养了条喂不熟的狗!”我光着上身,赤着脚,一步步穿过人群。
刚走出医院大门,一辆劳斯莱斯轿车,停在了我的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美丽的脸。
“是林志远先生吗?”“我的老板,想和您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