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敲了敲柜台的玻璃窗。
“你好,我的结婚证不小心污损了,补办一下。”
工作人员头也没抬,接过我的身份证。
键盘敲击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
几秒后,声音停了。
她终于抬起眼,看我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怪物。
“顾先生,你和苏晚的婚姻登记,是无效的。”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无效?“为什么?”她把我的身份证推了回来。
“因为苏晚女士的合法配偶,是林清远先生。”
林清远。
这个名字像一记重锤砸在心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民政局的。
阳光刺眼,世界却失去了颜色。
那些我以为的温情,此刻都变成了扎心的刀。
苏晚曾抚摸着我的眉眼。
她说,你的眼睛很好看。
现在我才明白,那是因为像他。
圈子里那些隐约的传言,我从未信过。
他们说,我顾言深,只是林清远的替身。
一个笑话。
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钢针穿透,密密麻麻的痛。
我麻木地回到那栋曾被我视为“家”的别墅。
手刚要按下密码,门内传来苏晚的声音。
是我从未听过的,带着一丝雀跃的温度。
“是啊,我对他动真心了,清远他……真的很好。”
我僵在原地。
是闺蜜的声音,带着迟疑。
“那顾言深那边怎么办?”苏晚轻笑了一声。
“先瞒着,他很好哄。”
很好哄。
我像个傻子,站在门外听着。
原来,我的一切深情,不过是一场方便她掩人耳目的闹剧。
我收回了手。
转身,离开。
再也没有进去的必要了。
我拿出手机,冰冷的屏幕映出我毫无血色的脸。
搜索框里,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
如何注销关联身份信息。
如何,改掉自己的名字。
顾言深这个名字,连同那段不堪的过往,都该被抹去。
我点开了预约办理的链接。
别墅的门没锁。
我推门进去。
苏晚正坐在沙发上,看到我,眉头微微蹙起。
“你去哪儿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关心。
“随便转了转。”
我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冷意顺着指尖蔓延,冻得骨头疼。
突然,一阵陌生的***响起。
轻快,又温柔。
不是我的。
苏晚立刻抓起手机,身体都坐直了。
她接通电话,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紧张。
“清远?伤哪了?严不严重?”我用力握住杯子,不让水抖出来。
几句话后,她挂断电话,猛地站起身。
“清远出了点小车祸,在医院!”她抓起玄关的包和外套,甚至没再看我一眼,就冲了出去。
门被“砰”地一声甩上。
满室空寂。
我杯子里的冰块,还没有融化。
原来我的不适,如此不值一提。
等我反应过来,脚已经跟了上去。
医院的消毒水味,冰冷刺鼻。
我站在急诊室的走廊拐角,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远远看着那间病房的玻璃窗。
苏晚正小心翼翼地给林清远的手臂擦药。
他只是轻微的擦伤。
她却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呵护备至。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近病床。
苏晚立刻迎上去,脱口而出。
“医生,这是我先生,他没事吧?”我先生。
这三个字,像三颗滚烫的子弹,连续打穿了我的心脏。
紧接着,我看到了更刺眼的一幕。
苏晚解下了自己手腕上那块表。
那块定制的***腕表,她从不离身。
我曾问过,她说,那是她人生中最重要时刻的纪念。
此刻,她亲手将那块表,戴在了林清远的手腕上。
林清远抬起手,欣赏着,脸上是得意的笑。
苏晚看着他,满眼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柔情。
原来,最重要的纪念,是为他准备的。
我转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无声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