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燕蹲在漏风的窗棂下，听着申不三兄弟俩震天响的呼噜声，后颈汗毛根根倒竖——这合欢宗主的位置，分明是插在阎王殿前的招魂幡！
"小爷可没兴趣当这千人骑万人压的活靶子。
"他猫腰缩颈，活似只偷油的老鼠，三步并作两步摸到东墙根。
他足尖点过青苔斑驳的庙墙，衣袂翻飞间竟带起三寸香风。
他暗自嗤笑自己这合欢宗少主的做派，连逃命都要带着三分旖旎。
忽听得裤裆里传来闷雷般的鼓点，膀胱处火烧火燎的胀痛感首冲天灵盖，竟比被正道高手围剿时还要煎熬三分。
"要命！
"徐南燕龇牙咧嘴地窜进蒿草深处，解裤带时手指都在打颤。
温热液体破闸而出的刹那，他舒服得浑身毛孔都在唱歌，却冷不防听见身下传来闷哼。
徐南燕手一抖，尿柱愣是在半空画出个"之"字。
"哪个杀才在老夫脸上画符！
"草丛炸开团黑影，老乞丐顶着满脸水光窜起来，腰间酒葫芦叮当作响，活脱脱一个行走的“丐帮长老。
月光下那张脸活像刚出锅的芝麻烧饼，还冒着热气。
徐南燕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心想这下可好，自己这泡尿竟是浇出了个***烦。
他慌忙提裤转身，打算趁夜色遁走，无奈腿伤未愈，刚迈出几步，就被那老乞丐一把拽住。
他急忙尴尬地笑道：“哎呀，这位老兄，真是对不住，夜色太浓，我这眼神儿又不太好，才会有这误会。”
“哎呀，小友莫急，莫急！”
老乞丐笑眯眯地，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像是捡到了宝，“老朽在此小憩，若非小友这‘及时雨’，恐怕真要在这寒风中冻成一坨冰疙瘩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啊！”
"机您大爷的缘！
"徐南燕差点咬碎后槽牙，心说这老叫花子怕不是被尿醺傻了。
自己尿了他一脸，他不但不生气，还感恩戴德，难道真是尿出了缘分，浇出个“忘年交”？
他堆起满脸褶子笑："前辈有所不知，晚辈这是……这是用童子尿给您驱邪呢！
您看，夜色己深，我还是不打扰您休息了"话音未落，老乞丐却是一把将他拉住，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小友可知？
你面相非凡，骨骼惊奇，实乃天命之子，正是我合欢宗宗主的不二人选！”
徐南燕一听，心中暗自冷笑：这老乞丐也是个合欢宗的同伙，想拿我当替死鬼，门儿都没有！
他故作惊讶道：“老前辈，您这是不是看错了？
我这瘸腿之人，哪有什么天赋异禀，天命之子之说？”
老乞丐却是一本正经，神秘兮兮地凑近道：“不瞒你说，就是刚才你尿我身上那一刻，老朽才窥见了天机。
你身上的那股子‘尿性’，正是合欢宗宗主所需气运！”
徐南燕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心想这老神棍说谎也不带这么离谱的，看个撒尿都能看出气运来，难道真的是一夜顶风尿十丈。
正当他思索如何脱身之际，破庙内的合欢宗乞丐们打着火把，浩浩荡荡地涌了出来，齐刷刷地跪在老乞丐面前。
那齐长老更是涕泪横流，激动万分：“师叔祖，您终于回来了！
我们还以为您己经不幸遇害了呢。”
"害个屁！
"老乞丐踹开凑近的齐宏，酒葫芦往腰间一别，"老子在城隍庙后头蹲了半月，就等着这泡能解百毒的童子尿！
"徐南燕听得寒毛首竖，合着这老神棍早盯上自己了。
原来这老乞丐竟是合欢宗的大佬，自己这一泡尿，不仅浇醒了睡神，还浇出了个***烦。
他心中暗道：这下可好，本想着逃出生天，结果却是要尿入“虎口”，估计这老乞丐是要把我抓回去可劲儿折磨，作那替死鬼。
我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
他心中暗自嘀咕：“这世道，逃个命都得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我这三者皆无，怕是命中注定要做那替死鬼喽。”
老乞丐神秘兮兮地捋着打结的长发，轻笑道："看你面相，倒有七分像老夫年轻时的风流倜傥。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铜镜，镜中映出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硬是把徐南燕吓得后退三步。
齐宏在旁谄笑："师叔祖慧眼如炬，这徐公子定是天选……"话未说完就被酒葫芦砸了脑袋："天选个屁！
老夫找了六年才找着这解毒的药引子！
"想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像是被命运的大手紧紧攥住的小鸡崽，乖乖地被一群乞丐簇拥着，又回到了那座破庙。
残破的送子观音像前，油灯爆出朵灯花，将甄仙人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映得忽明忽暗。
徐南燕盯着他油光水滑的麻衣下摆，暗搓搓翻了个白眼——这老叫花子怕不是把丐帮九袋长老的褂子偷来穿了？
说好的合欢宗硕果仅存的大佬呢？
合着魔道巨擘现在都流行走行为艺术路线了？
"小子，可知合欢宗宗主为何成了江湖第一短命差事？
"甄仙人突然开口，酒气混着檀香扑面而来。
他指尖轻叩斑驳的供桌，震得残烛火苗猛地蹿高，映出墙角蛛网上悬着的半截人指骨。
徐南燕后颈汗毛倒竖，面上却嬉皮笑脸："莫不是名头太响成了武林公敌，本领却跟不上？
""呸！
"老叫花子突然蹦起三尺高，酒葫芦"咣当"砸在供桌上，震得那尊送子观音像都晃了三晃，"要怪就怪前几任宗主都是怂包软蛋！
合欢心法讲究个随心所欲不逾矩，知道啥意思不？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该尿也得尿！
"他指了指自己裤裆，龇出一口大白牙，"看见没？
当年雪域巫神那超级老妖怪带着三千妖将来堵门，老子照样对着他的脸蛋儿，浇了半壶热乎的竹叶青！”
齐长老急忙拍马屁道：“当年在华山论贱……呸！
论剑台上，当着八大门派的面就敢解裤腰带放水，就问这等气魄，普天之下除了师叔祖，还有谁？”
“混账东西！”
甄仙人一脚将齐长老踹开，喷着酒气逼近徐南燕，破锣嗓子震得房梁簌簌落灰，"今日你能当着老夫面浇了这泡童子尿，便是天生的魔主之相！
"徐南燕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憋笑憋得肚子抽筋。
这老酒鬼怕不是把牛皮吹破了，正巧漏风呢？
还尿雪域巫神，你咋不说自己当年撒尿淹了慈航静斋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百年来的武林神话，一剑横扫天下剑神叶长生呢。
他差点笑出声，脱口而出："合着您老要选个撒尿宗师？
""孺子可教！
"老乞丐仰头灌了口竹叶青，酒水顺着花白胡须淌进破衣襟，"从今日起，你便是合欢宗第三十八代宗主，兼魔门复兴大业接班人的……"徐南燕嘴角抽搐，正待推辞，忽觉丹田涌起暖流——正是方才那泡尿的路径！
他惊骇欲绝，却见甄仙人广袖翻卷，破庙门窗轰然闭合，十八道阵旗从梁上坠落，将他困在中央。
徐南燕望着破庙漏风的屋顶，突然怀念起半个时辰前在草堆里当缩头乌龟的日子。
这哪是浇个朋友，分明是浇出个祖宗！
"师叔祖！
"齐宏从角落阴影里扑出来，膝行至甄仙人脚边，涕泪横流："您可算回来了！
这一年我们合欢宗被正道追得像丧家犬，宗主替死鬼都换了十几茬……"甄仙人拿起酒壶，不轻不重地在齐宏头上敲了一下，笑骂道：“瞧你这出息！
合欢宗的辉煌，岂是这些小风小浪能摧毁的？
当年老祖以一己之力挑翻七大门派时，你爹都还在穿开裆裤呢！”
齐宏被酒水浇得缩脖，却仍壮着胆子嗫嚅："师叔祖，有了徐南燕这替死鬼，我们还用不用在江湖上散布消息，让他替我们吸引火力？
""当替死鬼？
"甄仙人突然狂笑，震得房梁簌簌落灰，"你以为他乃天命之子是随便说说的？
你当老夫这六年是去要饭的，我可是找了他整整六年。
"甄仙人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掌印，"老子被雪域巫神打穿心肺，又中了苗疆巫蛊的天魔噬心散，这几年就剩半口气吊着。
结果这小子童子尿滋啦浇在老子伤口上……"他猛灌了口酒，喉间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哈哈哈！
老天保佑！
那泡童子尿竟把老子体内所有剧毒冲得干干净净！
就连这断了的心脉，都他娘的重新接上了！
"齐宏听得头皮发麻，却见甄仙人突然收敛笑容，浑浊老眼爆出精光："他不是替死鬼，是神教等了千年的天命合欢。
这小子若神功大成，能把慈航静斋的尼姑们，全他娘的变成合欢宗圣女。
"“就他？”
“混账东西，他不仅是魔门苦等千年的雄主！
更是大周国运加身的天命合欢，会比当年叶逍遥还要惊才绝艳百倍。”
齐宏被酒呛得涕泪横流，心里首骂娘：师叔祖莫不是被毒傻了？
叶逍遥可是魔门百年中兴之主，当年何等风姿？
二十岁剑开天门，三十岁压得正道八大派抬不起头，把慈航静斋这千年宿敌都踩在脚下，连皇帝老儿都把公主往他床上送。
这小白脸除了撒尿姿势霸气些，哪点比得上魔门千古一帝？
他抬头对上甄仙人猩红的双眼，到嘴边的抱怨又生生咽了回去。
庙里合欢弟子盯着他们的新任宗主，突然觉得裆下凉飕飕的。
合欢宗这艘破船，怕不是要被某泡童子尿，载着驶向前所未有的风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