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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墨线量天,冰蝶噬心

冷宫废园的泥土上,炭笔勾勒的双曲螺线蜿蜒如蛇。徐夫子枯瘦的手指悬在线条上方微微颤抖,指节处厚厚的老茧在秋日惨淡的阳光下泛着黄蜡般的光泽。那根看似随意的曲线,在他眼中却如同天书——不,比天书更甚!这是将大地翻覆的伟力,凝结在一根炭条划出的轨迹里!

李明哲松开炭笔,任由它滚落在冻硬的泥地上。他的目光越过徐夫子佝偻的肩头,看向远处那具被冰霜彻底覆盖的影卫尸体。寒气在尸体周围形成一圈诡异的白雾,连飘落的枯叶都在接触雾气的瞬间冻结、碎裂。那是白亦非的警告,比雪衣堡的冰蝶之书更加***裸的死亡威胁。

"徐公。"李明哲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锋,"寡人听说墨家有三矩——"

徐夫子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骤然收缩!三矩!这是墨家核心秘传!规、矩、绳三圣器中,矩尺正是机关术的根基!韩王如何知晓?!

年轻工匠手中的铜锤当啷落地。远处装模作样收拾工具的几名"工匠"同时绷紧了身体——他们根本不是普通匠人,而是墨家子弟伪装的护卫!

李明哲恍若未觉,指尖沿着泥地上的螺线缓缓滑动:"规以正圆,矩以正方,绳以直度。然天地万物,岂止方圆?"他忽然抓住徐夫子悬在空中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就像这冰箭——"

他拽着老匠人转向影卫的冰尸。徐夫子一个踉跄,袖中突然滑出一截青铜物件——那根本不是普通矩尺,而是一柄通体刻满繁复纹路、暗藏机关簧片的墨家非攻矩!

"王上!"徐夫子声音嘶哑,眼中闪过决绝之色。既然身份暴露,墨家子弟从不畏死!

李明哲却松开了手。他弯腰拾起地上那柄锈迹斑斑的旧耒耜,青铜耜头已经冻在了冰尸旁的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才被硬生生掰下。

"徐公请看。"他将锈钝的耜头与冰箭并置,"农家用此物刨食,将军用此箭夺命。同是青铜所铸,天壤之别。"

徐夫子怔住了。他预想的血溅五步没有发生,反而被带入一个更危险的思考漩涡。老匠人布满皱纹的眼角抽搐着,目光在耜头与冰箭之间来回游移。

"寡人不要杀人利器。"李明哲突然将锈耜头塞进徐夫子手中,"寡人要的是——能让这耜头永不生锈的镀层,能让耕犁入土三分的曲面,能让韩国子民在秦弩射程外种出粮食的机关术!"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进荒园!徐夫子枯瘦的身躯剧烈一震,手中矩尺的机关簧片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几名伪装成工匠的墨家子弟不约而同上前半步,眼中燃起异样的火光。

墨家非攻,兼爱尚贤。数百年来,他们的机关术被各国君主觊觎,却只用于制造更高效的杀人武器。而眼前这个韩王,开口要的竟是——农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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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哲脑海中冰冷的机械音与胸口翻涌的热血形成奇异的反差。他赌对了!墨家子弟骨子里流淌的从来不是杀戮的机油,而是济世的烈焰!

"王上..."徐夫子声音颤抖,手中的非攻矩第一次不是为了防御而抬起,而是如同朝圣者捧着圣物,"此螺线...老朽需要三天..."

"没有三天。"李明哲打断他,指向冰尸,"雪衣堡只给了寡人三日。现在,还剩两日零六个时辰。"

徐夫子倒吸一口冷气。雪衣堡!血衣侯!难怪这冰箭带着如此恐怖的寒意!老匠人突然转身,对那名年轻工匠厉声道:"阿辕!速回工坊取我的《天志匣》来!"又对另外几人喝道:"设矩!布绳!今日就是天塌下来,也要算出这条活命曲线!"

墨家子弟瞬间行动起来,有人飞奔出园,有人从怀中掏出奇特的测量工具,更有人直接跪在泥地上开始用炭条画起复杂的几何图形。那种狂热,仿佛不是在进行一场可能掉脑袋的密谋,而是在参与某项神圣的仪式。

李明哲悄悄退后几步,给这群突然爆发出惊人能量的匠人让出空间。他的袖中,那块冰蝶之书依旧散发着刺骨寒意。白亦非在看着,姬无夜在等着,而他在做的,是在这两头凶兽的夹缝中,种下一颗名为"希望"的种子。

"王上。"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李明哲浑身一僵,缓缓转身。荒园残破的月亮门洞下,不知何时立着一名白衣少年——张良!年轻的谋士衣袂飘飘,手中却捧着一个扎眼的漆木食盒,看上去像是奉命来送膳的侍从。但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分明已经看穿了一切!

"子房来得正好。"李明哲强自镇定,心跳如鼓。张良此刻出现,是福是祸?流沙与墨家,卫庄与机关术...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在他脑海中急速交织。

张良向前走了两步,食盒盖子微微掀起一角——里面根本不是膳食,而是一卷竹简!竹简上隐约可见"血衣堡"、"布防"等字样!

"听闻王上近日食欲不振。"张良的声音轻得像风,却重若千钧,"家父特意命良送来开胃药方。此药...需以雪水为引。"

雪水!血衣堡!李明哲瞳孔骤缩。张家竟然已经掌握了雪衣堡的部分情报?!是张开地那个老狐狸的授意,还是...

"相国有心了。"李明哲接过食盒,指尖在竹简上轻轻一触。冰凉。和冰蝶之书一样的寒意。这不是巧合,是张家在表态!

张良的目光越过李明哲肩头,看向热火朝天的墨家众人。当他的视线落在那柄非攻矩上时,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王上这片废园...似乎要种出些了不得的东西。"

"不过几株救命稻草。"李明哲苦笑,"子房若有良种,不妨也撒上一把。"

年轻的谋士突然正色,一揖到底:"王上可知,稻草虽贱,积之成束——"他抬起清亮的眼眸,"可缚苍龙。"

这句话如同一道电流贯穿李明哲全身!张良不是在旁观,他是在押注!韩国最聪明的头脑,正在把筹码推到他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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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短暂的默契。一名侍卫慌慌张张冲进荒园:"报!大将军府送来急件!"他手中捧着一个青铜匣子,匣盖上赫然是姬无夜的虎头徽记!

李明哲心头一紧。姬无夜?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示意侍卫打开匣子——

"咔嚓"一声轻响,匣中竟整整齐齐码着十枚青铜令牌!每枚令牌上都刻着"南阳"二字,正是调遣边军的虎符!

"大将军说..."侍卫的声音直发抖,"既然王上要亲自点验军械...他愿交出半数虎符...以表...以表..."

"以表忠心?"李明哲冷笑接话,手指抚过冰凉的虎符。姬无夜这头凶兽,居然主动交出一半兵权?荒谬!这比血衣堡的冰箭更令人毛骨悚然!

张良突然轻咳一声:"王上,虎符需阴阳两半合契方能生效。"

李明哲猛地醒悟——匣中只有阴符!阳符仍在姬无夜手中!这是陷阱!是麻痹他的烟雾!姬无夜料定他拿到阴符后会迫不及待调兵防备雪衣堡,而一旦军队异动...那些潜伏在军中的夜幕爪牙就能以"王上擅调边军,意图不轨"为由发动兵变!

好一招请君入瓮!

"回去告诉大将军。"李明哲"啪"地合上匣盖,"寡人近日要斋戒沐浴,准备雪衣堡之会。虎符...暂存相国府。"

侍卫领命退下。张良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将虎符交给张开地,既避免了直接拒绝激怒姬无夜,又让老谋深算的相国成为缓冲。一石二鸟!

荒园再次恢复忙碌。墨家子弟的测量绳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李明哲站在网中央,感到历史的天平正在微微颤动。墨家的机关术,张家的情报网,姬无夜的虎符,白亦非的冰蝶...这些碎片在他脑海中旋转,等待一个能将它们串联起来的关键节点。

"王上!"徐夫子突然高声呼唤,声音因激动而嘶哑,"算出来了!这条线...这条线能成!"

老匠人捧着一块新鲜木板跑来,上面用炭条画着改良后的曲辕犁全图。犁壁的曲线比李明哲随手画的更加精妙,融入了墨家独有的几何学智慧。更惊人的是,图纸边缘还标注着一行小字:"铁桦木为骨,青铜镀铬为刃,效百倍于常犁"。

铬?!李明哲心头剧震!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镀铬技术?!但徐夫子眼中的狂热做不得假...墨家机关术,竟已掌握如此超前的工艺?!

"好!"他重重拍在木板上,"即刻打造样品!等等——"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闪现,"徐公,此犁...能否做得更大些?"

"更大?"徐夫子一愣,"王上要耕多深的地?"

"不是耕地。"李明哲的眼中燃起野心的火焰,"是挖一条...从新郑直通阳翟的沟渠。"

张良手中的食盒突然"咚"地一声轻响。年轻谋士的眼中精光爆射——阳翟!韩国故都!那里有废弃的铸币坊和...未被姬无夜掌控的旧部势力!

徐夫子倒吸一口凉气。老匠人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李明哲的暗示。这不是农具,是战略!用改良农具的名义大规模调动人力,以修建灌溉沟渠为掩护...挖一条能秘密输送兵力的地道!

"王上..."徐夫子的声音因震撼而颤抖,"此犁若放大十倍,需配绞盘机关...需三月..."

"寡人给你三百死士。"李明哲打断他,"日夜轮作,三十日够不够?"

墨家老匠人突然挺直佝偻的背脊,枯瘦的手指在非攻矩上某个隐蔽的机关处一按——"咔嗒"一声,矩尺顶端弹出一截锋利无比的青铜刃!

"二十日。"徐夫子眼中迸发出年轻人般的锐气,"墨家子弟,最擅...挖洞。"

荒园中的气氛瞬间变得炽热。张良悄然退后几步,目光在李明哲与徐夫子之间来回扫视。这位年轻的谋士正在重新评估一切——韩王的转变,墨家的介入,以及...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可能性:韩国,或许真能在这必死之局中,撕出一条生路?

夕阳西沉,将荒园中忙碌的人影拉得很长很长。李明哲袖中的冰蝶之书依旧寒冷刺骨,但此刻他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炽热地跳动。雪衣堡之约还剩两日,而他已经撬动了第一块看似不可能松动的巨石。

当夜,新郑城南的巧工坊突然燃起"意外"大火。有人看见几个灰衣人从火场中抢出数个沉重的木箱,消失在通往王宫方向的巷弄里。更奇怪的是,这场火烧毁了半个工坊,却没有任何呼救声,仿佛坊中之人早已撤离。

同一时刻,大将军府地牢深处。姬无夜抚摸着破阵刀冰冷的刀脊,听着暗探关于冷宫废园的汇报,虬髯下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挖沟渠?好...很好。本将军倒要看看,这位突然开窍的韩王,能挖出个什么乾坤!"

血衣堡最高的尖塔上,一袭白衣的白亦非负手而立。他指尖萦绕着一只活生生的蓝冰蝶,蝶翼上倒映着新郑城的万家灯火。

"王上..."血衣侯的声音比冰蝶更冷,"三日期限...您会来赴约的..."

冰蝶突然振翅,朝着王宫方向飞去。它所过之处,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在月光下闪烁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