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叫陈默,在城西殡仪馆当遗体化妆师。这活儿听起来瘆人,但干久了,
也就跟流水线工人差不多。给死人抹粉、描眉、穿寿衣,讲究的是个手稳心细。今晚值夜班,
解剖室里就我一个人。荧光灯忽明忽暗,嗡嗡响得像只被困住的苍蝇。
桌上摆着具刚送进来的尸体,是个车祸死者,脑袋磕破了,脸上全是血污。我戴上橡胶手套,
拿起棉花蘸着酒精,开始清理他脸上的伤口。酒精味混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往鼻子里钻。
我皱了皱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旁边太平间的推车还没来得及收,上面放着一对纸人。
金童玉女,是死者家属定做的,说是要给逝者路上作伴。这对纸人扎得挺精致,
金童穿着红袄,玉女梳着双髻,脸上糊着的彩纸透着股诡异的僵硬。我平时见惯了纸人纸马,
本没在意,可当我弯腰去拿粉扑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那玉女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直起身子仔细看。纸人的眼睛是用黑墨水画的,圆溜溜的,
死死盯着天花板,没什么异常。“肯定是太累了,眼花了。”我嘀咕了一句,揉了揉眼睛。
殡仪馆这地方,半夜三更的,最容易自己吓自己。我深吸一口气,继续给死者上妆。
可刚把粉底抹开,就听见“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木头珠子滚动的声音。我猛地转头,
看向那对纸人。金童还是老样子,可那玉女的脑袋,居然微微歪向了我这边!
她脸上的彩纸在荧光灯下泛着青白,那双黑墨水画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后背“唰”地一下就冒了冷汗。纸人怎么可能自己转头?
这绝对不正常!我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慢慢凑近。
那玉女的眼睛似乎跟着我的动作在转动,嘴角还挂着一丝僵硬的、诡异的笑容。
我注意到她胸口的衣襟上,用红线绣着两个小字——“殷府”。殷府?
这两个字像闪电一样劈中了我的记忆。十年前,城郊殷家老宅发生过一桩灭门案,
一家七口全死了,现场惨不忍睹。当时新闻里提到过,殷家是做纸扎生意的,
警察在现场发现了很多奇怪的纸人,跟这对的款式……好像有点像。我咽了口唾沫,
想起师父以前说过的话:“纸人纸马,都是阴物,扎的时候要在四窍扎孔通气,
绝不能给纸人画眼睛——点睛招鬼,懂吗?这要是给纸人画上了眼睛,
那就是给孤魂野鬼开了个窟窿,能钻进来!”我赶紧去看那纸人的脑袋,果然!
头顶的百会穴、两耳的耳窍、还有下巴底下的哑门穴,都没按规矩扎孔。
反而在眼眶里糊了层黑纸,硬生生画出了一双眼睛!“妈的,哪个缺德玩意儿干的?
”我心里暗骂一声,转身就想去找值班的老张。可刚迈出一步,
就听见身后传来“簌簌”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扯布料。
我僵硬地回过头——只见那金童玉女不知什么时候走下了推车,正摇摇晃晃地朝我这边挪动。
他们的纸脚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那双黑墨水画的眼睛里,竟然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
像血泪一样往下淌!解剖室里的温度瞬间降了好几度,我冻得牙齿打颤,手忙脚乱地往后退,
后背“咚”地一声撞在了冰冷的解剖台上。那对纸人越走越近,玉女咧开嘴,
露出里面糊着的草绳,
发出一种像是破风箱的怪响:“找……你……”我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里放着我家传的那半张《鲁班书》残页,
还有一支用朱砂泡过的毛笔。师父说过,这玩意儿对付邪门歪道有点用。
可我才刚入行没多久,从来没真用过……就在这时,那金童突然举起手里的纸幡,
朝我脸上抽了过来!纸幡上的麻纸“哗啦啦”响,带着一股浓烈的土腥味,
眼看就要抽到我脸上——“砰!”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走廊里的灯光照了进来,
晃得我眼睛一花。我趁机往旁边一滚,躲开了纸幡的攻击。“小陈?你咋在地上坐着?
”老张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尸体化完妆了吗?家属催着要入殓呢。 ”我喘着粗气,
抬头看向推车的方向。只见那对金童玉女好好地摆在推车上,一动不动。
脸上的彩纸还是那么僵硬,眼睛也只是普通的黑墨水画的,哪有半分刚才的诡异?
是我眼花了?还是……刚才那一切都是幻觉?我慢慢站起来,手心里全是冷汗。老张走过来,
拍了拍我的肩膀:“咋了?脸色这么白,见着鬼了?”我张了张嘴,想跟他说刚才的事,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事说出去,谁会信呢?我定了定神,指了指那对纸人,
问:“张哥,这纸人……是谁送来的?”老张挠了挠头:“好像是殷家的什么亲戚吧,
说是给老祖宗迁坟,顺便定做的。咋了?有问题?”殷家……我心里一沉,走到推车前,
假装整理纸人的衣襟,偷偷看了一眼那“殷府”的绣字。指尖触到纸人胸口,冰凉一片,
还隐隐透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没事。”我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我太累了,
刚才差点摔了。”老张没多想,催着我赶紧把尸体推进冷藏室。我推着解剖台,
从那对纸人旁边经过时,故意放慢了脚步。就在我擦肩而过的瞬间,
我眼角的余光又瞥见——那玉女的嘴角,似乎又往上翘了翘,露出一抹极淡、极诡异的笑容。
我的后背,再次渗出了一层冷汗。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十年前的殷府灭门案,
还有这对触犯了禁忌的纸人……我有种预感,从今晚开始,我这殡仪馆化妆师的日子,
怕是要不太平了。2头七,也就是人死后的第七天。老话说,
这一天死者的魂魄会回来看最后一眼,所以灵堂的长明灯不能灭,供品不能撤,
得给亡魂“留门”。我对这些讲究本来是半信半疑的,可自从昨晚见过那对会动的纸人后,
心里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尤其是今天正好是那个车祸死者的头七,
我总觉得今晚会出事。晚上十点,殡仪馆里静得吓人。除了我,就剩门房的李大爷在打瞌睡。
我特意绕到停尸房去检查,冷藏室的温度调得很低,一开门就有股寒气扑面而来,
冻得我打了个哆嗦。那个车祸死者的尸体就停在第三排冰柜里。我打开柜门,
里面白花花的雾气涌出来,呛得我咳嗽了两声。尸体脸上的妆还算完好,
就是脸色比白天更青了些,嘴唇抿得紧紧的,看着有点瘆人。
我检查了一下盖在他身上的白布,又看了看旁边的电子钟——距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
头七回魂,最容易出事的就是午夜时分。我关上柜门,正准备离开,
突然听见冷藏室深处传来一阵……笑声?“咯咯……咯咯咯……”那声音又细又尖,
像是小孩子在笑,可在这冷冰冰的停尸房里听着,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浑身的汗毛“唰”地一下就竖起来了,屏住呼吸仔细听。没错,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冷藏室里除了我和尸体,哪来的小孩?难道是……我不敢往下想,
手忙脚乱地摸到墙上的开关,“啪”地一声把所有灯都打开了。惨白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一排排冰柜像棺材似的立在那里,显得更加阴森。那笑声还在继续,时断时续,
好像就在某排冰柜后面。我握紧了口袋里的朱砂笔,心一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谁?谁在那儿?”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都在发抖。没有回应,
只有那诡异的笑声还在响着。我走到最后一排冰柜前,慢慢探出头——空的。
后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墙角堆着几个纸箱子,上面落满了灰尘。我皱起眉头,
难道是我听错了?可那笑声明明就在耳边……就在这时,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墙上的监控屏幕。停尸房的监控是24小时开着的,
屏幕上显示着各个角度的画面。我走过去一看,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只见在刚才我检查的那个冰柜前面,那对金童玉女纸人不知什么时候又从推车上下来了!
他们正围着冰柜转圈,一边转一边发出“咯咯”的笑声——那声音,
竟然是从纸人嘴里发出来的!更可怕的是,冰柜的门竟然开了一条缝,
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白色的雾气在涌动。“操!”我骂了一句,顾不上害怕,
拔腿就往那边跑。纸人怎么又动了?昨晚不是已经没事了吗?我跑到冰柜前,
伸手就想把门关上。可手刚碰到柜门,就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往上爬,
冻得我手指都僵了。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冰柜的门自己打开了!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我差点吐出来。我定睛一看,
里面的景象让我瞬间头皮发麻,浑身血液都快凝固了!那个车祸死者的尸体,
竟然被人从腹部剖开了!肠子和内脏乱糟糟地拖在外面,却被摆成了一个奇怪的圆形,
中间还放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像是……一颗心脏?而那对金童玉女纸人,就站在尸体旁边,
玉女手里还攥着一样东西,黑乎乎的,上面好像有字。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慢慢凑近。
只见玉女张开的纸手里,紧紧攥着半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模糊的字。
虽然有些地方已经被血浸透了,但我还是认出来了——那是《鲁班书》的字迹!
我家传的那半张残页,跟这个字体一模一样!我颤抖着伸出手,想把那半张纸拿过来。
可我的手指刚碰到纸边,就听见那金童突然“咔哒”一声转过头。
那双渗着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蛇在吐信子。与此同时,
我感觉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
只见从尸体的肚子里伸出几条暗红色的“绳子”,正顺着冰柜往下爬,
眼看就要缠到我的脚踝上!那根本不是绳子,而是死者被扯出来的肠子!“啊——!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后脑勺“咚”地一声撞在了后面的冰柜上,
疼得我眼冒金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停尸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李大爷举着个手电筒走了进来,嘴里还嘟囔着:“小陈?你在里面干啥呢?
大半夜的鬼哭狼嚎……”手电筒的光柱照过来,正好打在冰柜和纸人身上。
那对金童玉女像是被强光刺到了,猛地一颤,身上的彩纸“簌簌”往下掉,
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变回了普通的纸人。而那些伸出来的肠子,
也“滋啦”一声缩回了冰柜里,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李大爷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手电筒都差点掉地上:“***!这……这咋回事?尸体咋……咋开膛了?”我喘着粗气,
指着地上的纸人,又指了指冰柜里的尸体,半天说不出话来。刚才那一幕太真实了,
绝对不是幻觉!李大爷赶紧跑过来查看,脸色煞白:“快!快报警!还有叫救护车……不对,
这都死了七天了……”我看着地上那对倒在血泊里的纸人,
尤其是玉女手里还攥着的那半张《鲁班书》残页,
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不是简单的灵异事件。十年前的殷府灭门案,
还有这《鲁班书》残页,以及“借纸还魂”的秘术……这一切,
好像都跟这个叫“殷府”的地方脱不了干系。而我,好像已经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我深吸一口气,蹲下身,也顾不上害怕了,小心翼翼地从玉女的纸手里抽出了那半张残页。
纸张很薄,上面除了朱砂字,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隐隐能闻到一股腥气。
借着李大爷手电筒的光,我看清了上面的字——“借纸还魂,以血为引,以怨为媒,
血亲方可……”后面的字被血浸透了,看不清。但“借纸还魂”四个字,
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看来师父说的没错,这纸人点睛真的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而且,
这东西好像还盯上我了。李大爷在旁边不停地打电话,声音都在抖。
我把那半张残页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里,又看了一眼冰柜里的尸体。他的肚子还开着,
内脏乱糟糟地堆在里面,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那双紧闭的眼睛下面,
好像……有泪水渗出来了。是我的错觉吗?我甩了甩头,不敢再想。今晚这事儿太邪门了,
必须得查清楚。殷府……殷府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这对纸人,还有这半张残页,
到底跟十年前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停尸房外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3从停尸房出来,
天都快亮了。警察问了一堆问题,我把能说的都说了。当然,
纸人自己动、尸体肚子里爬出肠子这些事儿,我没敢全撂出去。说了他们也不信,
搞不好还得把我送精神病院去。回到宿舍,我一头栽倒在床上。可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
全是昨晚那些画面:会笑的纸人、开膛破肚的尸体、还有那张沾血的《鲁班书》残页。
我摸出枕头底下的残页,借着窗户缝透进来的光又看了看。残页上的字血糊糊的,
除了“借纸还魂,以血为引”,最下面还歪歪扭扭画着个图案。像是座老宅子,
门楼上挂着个牌匾,模模糊糊能看出个“殷”字。殷府……这两个字像针似的扎着我。
十年前的灭门案,报纸上好像提过殷家是做纸扎生意的,老宅子在城郊那边,
后来出了事就荒了。我以前还跟师父去过一次城郊,好像见过那片荒地,破破烂烂的,
看着就瘆人。我琢磨着,这残页上的图案说不定就是殷府老宅的样子。
可这跟纸人动起来有啥关系呢?还有,那纸人胸口绣着“殷府”,
难不成是殷家的鬼魂附在上面了?想到鬼魂,我后背又有点发凉。我赶紧爬起来,
从箱子底下翻出我家传的那个木匣子。里面除了半张《鲁班书》残页,
还有一支用了好多年的朱砂笔,笔杆上刻着些看不懂的符文。师父说过,
这《鲁班书》又叫《缺一门》,学了就得缺一门,
要么鳏、要么寡、要么孤、要么独、要么残,所以又叫“鲁班缺”。我家传的这半张残页,
记的都是些跟阴物打交道的法子,比如扎纸人、画符、看风水啥的。我以前不信这些,
觉得都是封建迷信,要不是昨晚亲眼看见纸人动了,我估计还把这匣子当破烂呢。
我把残页铺在桌上,拿出朱砂笔,想看看能不能从上面看出点别的门道。可看了半天,
除了那个殷府的图案,啥也没有。我正犯嘀咕呢,突然觉得指尖有点发麻,低头一看,
只见残页上的朱砂字好像……变模糊了?不是褪色,是那些字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在纸上慢慢蠕动。“***!”我吓得手一抖,朱砂笔掉在了纸上。
笔尖正好点在那个殷府图案的门楼上,一滴朱砂墨水渗了进去。就在这时,怪事发生了!
那张残页突然“呼”地一下冒起了白烟,一股浓烈的土腥味扑面而来,熏得我直咳嗽。
紧接着,残页上的图案竟然像投影一样飘了起来,
在空中变成了一幅立体的画面——是一座老旧的宅院,青砖灰瓦,门楼上挂着块牌匾,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大字:“殷府”。院子里杂草丛生,门窗破败,看着就像个鬼宅。
画面一转,我好像跟着飘进了院子里。只见正房堂屋里点着一盏油灯,灯芯“噼啪”响着,
照出一个穿着清朝官服的男人,正跪在地上跟一个穿着道袍的术士说话。“大师,
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她怀了十三个月,还生不下来啊!”那男人声音哭丧着,磕头如捣蒜。
那术士捻着胡子,眯着眼说:“殷老爷,你这是命中无子啊。夫人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不过嘛,贫道倒是有个法子,叫‘借胎还魂’。”“借胎还魂?啥意思?”殷老爷赶紧问。
“就是用扎纸人的法子,扎个男胎,我给它点睛开光,引一道游魂附上去,
再让夫人‘生’下来。这样你就能有个儿子了。”术士慢悠悠地说,“不过嘛,
这法子损阴德,得拿你殷家三代人的阳寿来换,而且……还得找个‘干净’的地方做法。
”殷老爷犹豫了一下,可一想到自己四十多岁还没儿子,一咬牙就答应了:“只要能有儿子,
别说三代阳寿,就是让我现在死都行!”画面到这儿突然一闪,变成了另一个场景。
殷夫人躺在产床上,脸色惨白,旁边站着那个术士,手里举着一个扎好的纸人胎儿,
正在往上面画符。纸人胎儿的眼睛被画上了,黑黢黢的,看着特别邪性。突然,
殷夫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猛地坐了起来,眼睛变得血红,
嘴里发出不是人声的嘶吼:“哈哈哈哈!阳寿!我的阳寿!”那术士一看情况不对,
转身就想跑,可被殷夫人一把抓住,“咔嚓”一声,脖子就被拧断了!紧接着,
殷夫人像疯了一样冲出房间,见人就咬,整个殷府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哭喊声、惨叫声响成一片……“啊——!”我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
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残页上的画面消失了,又变回了原来那半张泛黄的破纸,
上面的朱砂字也恢复了原样。刚才那是……幻觉?还是《鲁班书》残页让我看到了过去。
我喘着粗气,心脏跳得像要爆炸。原来殷府灭门案是这么回事!那个殷老爷为了生儿子,
听信术士的邪术,搞什么“借胎还魂”,结果引来了邪祟,把全家都害死了!
而昨晚那个纸人,肯定就是当年那个“借胎还魂”的纸人胎儿变的!它身上带着殷府的怨气,
又被人破了禁忌画上了眼睛,这才会出来害人!我突然想起残页上提到的“以血亲为引”,
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那个车祸死者跟殷家有血缘关系?所以纸人才会盯上他,
还在他身上摆了“还魂阵”?不行,这事得查清楚。
殷府老宅……残页上的图案还在我脑子里打转。我记得城郊那片荒地好像叫“乱坟岗”,
以前是埋死人的地方,怪不得殷府会选在那儿做法,原来是看中了那地方阴气重。
我拿起朱砂笔,手指还有点抖。刚才那幻象里,我好像看到那个纸人胎儿的眉心有个红点,
跟我用朱砂笔点的位置一样。难道说,我刚才无意中触发了《鲁班书》的秘术,看到了过去?
这想法让我既害怕又有点好奇。如果这残页真有这本事,
那是不是就能搞清楚纸人背后的秘密了?我定了定神,把残页小心地收进木匣子,
又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了,殡仪馆里传来了哀乐声。不管怎么样,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殷府老宅,我得去一趟。说不定在那儿,
能找到更多关于纸人诅咒的线索。还有那个“聚阴斋”纸扎铺,
残页灰烬里的地图……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而漩涡的中心,就是那个已经荒废了十年的殷府老宅。那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那些附在纸人身上的冤魂,下一步又会干什么?我不敢想,但我知道,我必须去看看。
4自打在停尸房见识了纸人开膛破肚的邪乎事,我这心里就跟揣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那半张《鲁班书》残页跟烫手山芋似的,放哪儿都觉得不踏实。可越怕事儿,事儿越来,
眼瞅着那对金童玉女纸人还在冷藏室扔着,我总觉得它们随时能爬起来咬我一口。思来想去,
我决定找个明白人问问。我们这儿有个常来做法事的老道士,道号“清虚子”,
听说以前在青城山待过,对付邪门歪道有点本事。我赶紧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把纸人点睛、停尸房闹鬼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当然,《鲁班书》残页的事儿我没全说,
就提了句“家里传了点老法子”。清虚子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
才慢悠悠地说:“点睛招鬼,血祭还魂……你这事儿麻烦了。那纸人怕是沾了殷府的怨气,
得赶紧送出去,不然缠住你就麻烦了。”第二天一早,清虚子老爷子就来了。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背着个破布包,看着跟个要饭的似的。可往冷藏室门口一站,
那气场就不一样了,眼神里透着股子冷冽劲儿。“把纸人抬出来吧。”老爷子指了指冷藏室。
我心里发怵,可还是硬着头皮跟李大爷一起,把那对纸人从推车上搬了下来。奇怪的是,
经过昨晚那事儿,这纸人看着蔫了不少,颜色也暗淡了,可那双眼睛还是黑黢黢的,
盯着人看。老爷子从布包里掏出一叠黄符、一碗黑黢黢的符水,还有一把桃木剑。
他让我在纸人周围撒上糯米,又用符水在地上画了个圈,把纸人圈在中间。“小陈,
你家传的那法子,会画镇魂符吗?”老爷子突然问我。我愣了一下,
赶紧点头:“跟师父学过点皮毛,不知道行不行。”“行就行,不行也得行。
”老爷子把一支朱砂笔递给我,“用你的血调和朱砂,在纸人眉心画镇魂符。记住,心要静,
气要稳,不能带怕意,不然符就不灵了。”我接过朱砂笔,心里直打鼓。用我的血?
这老爷子靠谱吗?可看着地上那对阴森森的纸人,我一咬牙,咬破了手指头,
把血滴在砚台里,又倒了点朱砂粉,用毛笔搅和匀了。血混着朱砂,颜色红得发黑,
透着一股腥气。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纸人面前,举起毛笔,对准玉女的眉心就想往下画。
可笔尖刚碰到纸人皮肤,就感觉一股寒气顺着笔尖往上爬,冻得我手指都僵了。“别怕!
想着‘镇’字!”老爷子在旁边喊了一声。我咬着牙,脑子里拼命想着“镇”字,
手腕一用力,“唰”地一下,在玉女眉心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镇魂符。刚画完,
就听见“吱呀”一声,那玉女的纸脸竟然皱了起来,像是在哭!紧接着,我又给金童画了符。
两张符画完,我已经满头大汗,手指疼得厉害。老爷子见状,立刻挥舞桃木剑,
围着纸人念起了咒语,什么“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之类的,念得飞快。随着咒语声,
那对纸人身上开始冒黑烟,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在挣扎。
老爷子大喊一声:“点火!”李大爷早就准备好了火盆,赶紧把纸钱点着了扔进去。
我把纸人抱起来,扔进火盆里。“轰”的一声,火苗“腾”地一下窜了起来,
把纸人裹了进去。奇怪的是,这纸人烧起来跟普通纸不一样,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还伴随着小孩的哭喊声,听得我头皮发麻。清虚子老爷子一边念咒,一边往火里撒符灰,
脸色也不太好看。我站在旁边,手心直冒汗,生怕这纸人烧到一半再爬出来。
就这么烧了差不多一袋烟的功夫,火盆里渐渐没了动静,只剩下一堆黑灰。可就在这时,
一阵风吹过,那堆灰烬突然飘了起来,在空中聚成了一团。然后“啪”地一下,落在了地上,
竟然变成了一张模糊的地图!“这是……”我赶紧蹲下身去看。
地图是用草木灰和纸灰凝成的,上面画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尽头是个院子,
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殷府宅”。小路旁边还有个标记,画着个扎纸人的铺子,
旁边写着“聚阴斋”。“果然是殷府的地图。”清虚子老爷子叹了口气,收起桃木剑,
“这纸人怨气太重,虽然被镇魂符镇住烧了,但它们指向殷府老宅,
怕是那里还有更大的麻烦。”我看着地上的地图,心里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殷府老宅……聚阴斋纸扎铺……十年前的灭门案,借胎还魂的邪术,
还有这对诡异的纸人……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老爷子,这地图……”我抬头想问清楚。
可清虚子老爷子却摆了摆手,脸色凝重地说:“天机不可泄露。小陈,你手里的东西不简单,
以后做事千万要小心。这殷府老宅,能不去就别去,里面的怨气不是你能应付的。”说完,
老爷子也没要做法事的钱,背着布包就走了,留下我和李大爷面面相觑。我捡起地上的地图,
草木灰沾了一手,凉丝丝的。看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聚阴斋”标记,
我突然想起昨晚在残页幻象里看到的那个纸扎铺,跟这标记有点像。难道说,这个聚阴斋,
就是当年殷家开的纸扎铺?后来搬到郊外去了?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子里打转。我知道,
清虚子老爷子说得对,殷府老宅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可这地图就像个钩子,
勾得我心里痒痒。如果不去看看,我这辈子恐怕都睡不安稳。而且,我有种预感,
这事儿还没完。那对纸人虽然烧了,但《鲁班书》残页上的诅咒,还有殷府老宅里的秘密,
肯定还会找上门来。我把地图小心翼翼地折好,收进口袋里,感觉口袋沉甸甸的,
像是装了块石头。郊外的聚阴斋纸扎铺……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去一趟了。只是不知道,
这一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5自打从纸人灰烬里弄出那张地图,我这心里就没踏实过。
殷府老宅、聚阴斋……光听着就不是啥好地方,可那地图跟长了根似的,总在我眼前晃悠。
不过还没等我琢磨明白咋去城郊,殡仪馆就又来了个更邪乎的活儿。那天下午,
一辆黑色大奔“吱溜”一声停在殡仪馆门口,下来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链子,一看就是个暴发户。他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谁是负责人?
我要定做寿衣!加急!”我当时正给一具老太太的遗体化妆,听见动静就探了个头。
那老板见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说:“你是化妆师?正好,我跟你说,
我要给家里七口人定做寿衣,要最好的料子,龙凤刺绣,三天内就得要!
”给七口人定做寿衣?我心里咯噔一下。按理说,寿衣都是给快不行的人准备的,
一下子定做七件,这事儿透着邪门。我忍不住问:“老板,您这七口人……都?”“嗨,
不是现在穿!”老板摆摆手,掏出张支票往桌上一拍,“这是定金,十万!我就是图个吉利,
给亲戚们‘冲喜’!记住了,七件,双七,十四套!要最好的苏绣,上面得绣满龙凤!
”双七?十四套?我一听这话,头皮都炸了!寿衣讲究单数,五件、七件、九件,
图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反话,求个吉利。可这老板非要双数,十四套,
这不是明摆着触犯禁忌吗?“寿衣忌双,祸事成双”,这话我师父念叨过无数遍!“老板,
这寿衣一般不做双数,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我赶紧提醒他。可那老板跟没听见似的,
挥挥手说:“让你做你就做,哪儿那么多废话!钱不是问题!对了,料子要用最好的云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