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戳我直接看全本<<<<

“我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啊?”“有钱人喽!”“神经,我说真的。”“…… 自由的人?

”王浣之躺在草地上,觉得后背刺挠得很。她想背过手抓两下,无奈躺着怎么都挠不着。

她“腾”的一下坐起来,看着身边的张渺渺。张渺渺正在写日记。盛夏来临,

刺眼的太阳光洒满了整个草地,小河边的石头都被晒蔫了一样,留下的水痕也不明显。

张渺渺的手臂和右脸被晒的通红。王浣之伸出手,探出整个身体,挡住了张渺的整个右半边。

“嗯,像风一样自由的人。”张渺渺被挡住了光线,视线里突然一阵黑。

日记本上的亮光被快速被隐去又慢慢浮现,她笑了起来,继续写着。“王浣之张渺渺,

成为有钱人...”这行字大大的写在摊开的A6本上,

本子的活页角上挂着王浣之和她在陶艺体验课上捏的四不像版风型挂件和小蝴蝶挂件。

反正王浣之是这么说的。她没注意,张渺渺日记本的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王浣之,

像风一样自由的人。01“你叫什么名字。”王浣之的耳朵短暂的耳鸣。

车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耳朵经常耳鸣。医生说不至于会完全失聪,

要看个人的恢复情况,有人会慢慢好起来,有人会随着时间痊愈。也有人会像王浣之这样,

经常耳鸣,连带着整个右半边脑子都很痛。现在就很痛。

整个脑子里都像播着突然断信号的收音机的杂音一样。“名字!”对面的人敲了一下桌子,

厉色道。“王浣之。”王浣之回过神,脑子里的电流声慢慢的褪去。

她甩了甩贴在脸上的头发,抬起头,面前的人的面孔模糊不清。“年龄?

”对面的人再次发问,声音缓和了一些。年龄?王浣之的呼吸产生了自己才能发觉的停顿。

对当下的情况有了一些声音和环境的实感。“29。”她给出答复。

“……”对面的人明显怔住了片刻,旋即又继续发问。

“你29岁之前一直住在山余市北海县,因结婚迁户,于两年前,

也就是2012年搬入井口市云渺县,是吗?”“是。”“现在做什么工作?

”“……”王浣之深吸了一口气。“可以给我根烟吗?

”她在自己也不清楚时间是如何流逝的间隙中,冲面前的人吐出了几个字。

对面的人给身边人递了个眼神,递了一根烟过去,给王浣之点了火。

王浣之是结婚后才学会的抽烟。她讨厌烟味,特别讨厌。

但是她偶尔会在想事情的时候点一根含在嘴里,眯着眼看狭长的烟雾在眼前升腾。

灰白色的烟雾渐变成透明,转瞬即逝在空气中。烟倒也不是能帮助她想通事情。

她只是想看这些烟雾被风卷起,飞向看不到的地方。“开了一家陶艺工作室,

在城郊西的经济开发区。”刚看清对面人的脸,就又被烟雾遮住。

“2014年6月16日晚上十点,你在哪里?”对面的人衣冠得体,西装笔挺,

左胸口袋上方的警徽在桌边台灯的光线下闪着冰冷的光。“警官。

”王浣之把手里的烟用手指湮灭,向下吐出一口气。烟雾随之向下消散,

钻进王浣之的浅灰色卫衣缝隙里。“人是陈厝杀的。

”王浣之用坚定又悲切地直直的盯着对面警察的眼睛,没有一丝犹豫和害怕。

可她湿漉漉的眼神让申源觉得疑惑和错愕。这是申源第一次参与审问环节。

她记着笔录的手在听见王浣之说这句话之前就有点放缓,直到听见这句话,

她抬头看向了眼前的王浣之。王浣之的脸有些瘦,左右脸不对称,

耳朵连接下颚的地方有明显的烧伤痕迹。头发乱糟糟的耷拉在脑袋上,两鬓贴着部分发丝。

眼下乌黑,看上去像是和她一样爱熬夜的人。皮肤还挺好的,颧骨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她出过车祸,记录里都写着。陈厝是她的初中同学和好友,结婚六年,

最近在因为陈厝出轨证据确凿办离婚。就在她被带进审问室的前两天,

离婚流程正式也还没走完。现在,陈厝正在另外一间审问室里接受她的同事审问。

她以为王浣之会情绪激昂地陈述些什么,

没想到会看到如此冷静的说自己的丈夫是凶手的女人。

这和之前同事们经常吐槽嫌疑人很不配合的情况完全不相符。

虽然说王浣之和陈厝都被列入嫌疑人的名单中,但目前也只是例行问话,

他们并没有掌握什么直接证据。20个小时之后,王浣之就要被放出去了。之前的几个小时,

她们刚在王浣之家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沙发上熟睡。大家以为她死了,

散落在沙发边周围的药瓶证实只是多吃了些安眠药,并无大碍。之前的几个个小时,

王浣之一直在睡着。醒过来之后就经过本人同意带到了审讯室,例行询问关于案件的事情。

她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警方要问她什么。2014年6月16日晚上十一点半,

警方在距离城郊西经济开发区二十公里以外的废弃工厂后的草地上发现了本案的受害者,

陈江的头颅。很奇怪的是,头颅被摆在一圈灰的中间,四周全是灰,

完全不像是废弃工厂的灰,也不是自然环境中产生的灰。

像展示品一样……陈江是陈厝同同母异父的哥哥。枕边人是杀人嫌疑犯,

甚至被害人还是她丈夫的哥哥,她还能这么冷静的说自己的丈夫是杀人凶手。

申源开始用手摩挲记录笔的笔尖,继而用食指来回刮蹭大拇指。王浣之的余光瞟到了这一幕。

审讯室在她说完是陈厝杀的人之后,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周遭没有任何一点声音。

谁的呼吸王浣之都听不见,连心跳声都无法传入她的耳朵里。

直到她看到对面记笔录的女警正在做着这样让她熟悉的动作。—— 手指摩挲笔的的笔尖,

食指来回刮蹭大拇指。那瞬间,王浣之好像看到了张渺渺。

就好像——盛夏的闷热让王浣之从嘈杂的讲课声中醒来,她缓慢的睁开双眼。

手臂已被沉重的脑袋压得发麻,皮肤被头发压出歪七扭八的痕迹。她睁眼就看到了张渺渺。

她又因为写不出题着急的磨手了。王浣之弯了弯嘴角,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的手指触动了两下,想抬起手摸向渺渺。张渺渺很专注面前的那堆习题。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渺渺..”王浣之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02一中就是这么舍不得电费,风扇明明有四个,却只开前面两个给好学生吹。

她们这些成绩中等偏下的学生睡觉的睡觉,看漫画书的看漫画书。

明明都是经过国家考试进入一中的人,但心照不宣的是,

后排不学习的大部分都是不需要通过读书就能过好自己人生的人。

而老师对他们的要求就是不要打扰前排好学生学习。

中等生自然被后排学生自动归类为“可以打扰的学生”。

王浣之不愿意听数学老师奇怪的口音。阿法贝塔噶码。吧啦吧啦……比念经还难听。

张渺渺在流汗,细密的汗珠从她的皮肤里渗出来,她抬手抹去,眼神始终落在面前的题上,

一点也没注意到王浣之已经睡醒,

以她和王浣之自以为数学老师都察觉不到的弧度伸了个懒腰,翻了几下眼珠,

找回被睡觉拉走的神智。其实是王浣之注意不到数学老师恶狠狠地怄了她一眼。

又或者是她根本懒得去注意。每次在她睡醒的时候。张渺渺的汗再一次渗了出来,

难题让她的脸皱成了一团。王浣之用尽力气把左手手臂从头下抽出,

想用手抹掉张渺渺即将掉落下的汗水。下课铃适时地响了起来。张渺渺露出委屈的表情,

鼓起脸蛋,小嘴啾成一团。王浣之收回伸手的动作,轻声的笑了一下,

模糊的视线随着张渺渺的脸开始清晰。下课铃结束,学生群中出现了熟悉的骚乱。

数学老师跟没听见似的,继续用书本敲着黑板,企图吸引被下课铃激起动静的学生们。

骚乱随即停止。只有后排有几个嬉笑的男生偷偷溜了出去。

后门雷打不动的冒出了班主任的头。想都不用想,班主任又在抓下课时间的纪律。

但他只会看着那几个男生一边打闹一边冲出教室,

哪怕撞到他也只会用充满戏谑的语气说声抱歉,然后扰扰攘攘的消失,

上课铃响起的时候拖拖拉拉的又伴随着类似的嬉笑声回来。

班主任也只会像没事人一样看着这一切发生,再毫无表情地走向他们的位置,

拿走桌肚里的“漫画书”。这些事在一中见怪不怪。

毕竟一中之所以能在生源发生如此巨变的当下,保持成绩在全市始终第一,

离不开各大校董的支持。班主任只是一个家境一般的老师,正值评级时期,

实在没必要做些其他的事。管好学生的学习成绩,就可以。随着学生们此起彼伏的“老师,

我要上厕所!”,数学老师终于在班主任从后门中走进来又夹着些收走的东西的过程中,

把手中的书和试卷丢在了讲台上,大声的宣告“下一节还上数学!

”便在同学们的哀嚎声中气定神闲地端着沉淀着深褐色茶叶的茶杯,大步流星的走出教室。

王浣之的眼神没有在班主任的身上过多停留,她知道班主任收走的是什么。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班里总在传着一些不堪入目的淫秽书籍。一日饭后的午休时间。

王浣之去后排的饮水机接水,接水的空档她在神游中想着午放学要和张渺渺吃食堂的鸡腿饭,

身体上却传来温热的触碰感。她一下子回过神来。是后排的男生碰到了她的肩带。

与其说是碰,不如直白点说那样的触感是精准地找到并弹了一下。恶心。

那种让王浣之犯恶心的嬉笑声让她觉得想吐。她瞬间转头,

几乎是下意识地扬手就将杯子里的水挥向了身后的人,并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后排带头的男生发出了一声“草!”,恶狠狠地抡起了凳子。

班里只寂静了一下就响彻了男生和女生的尖叫声。王浣之在流血。她的手,手腕,

手臂被溅起的碎片划出了细长的口子,正往外不停地流血。张渺渺目击了这一切,

在男生因被突袭,怒火中烧,逐渐逼近王浣之的时候,

她抄起桌上被她揉得不像样的书本试题册冲了过去。03一间审讯室内。“姓名。

”警察例行公事的开口询问对面戴着眼镜的男性。“陈江。”对面的男性的声音明显在颤抖。

“年龄。”警察的笔在仅有的光线下沙沙作响。“14……”声音越来越小。“大点声!

”警察轻拍了一下桌子。对面的男性却像被什么狠狠吓到了一样,哭了起来。

嘴里还叫着妈妈。“……”警察揉了揉太阳穴。14岁属于触法未成年人范畴。

《未成年人保护法》相关规定,未满16周岁者不予刑事处罚,

公安机关不得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即便存在确凿的现行证据,

警方通常仅能移送少年管教所进行矫治教育,最长周期不超过三年,且不承担刑事责任。

本案尽管符合《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六条关于寻衅滋事行为的认定标准,

但因陈江未达行政处罚责任年龄,警方无权实施刑事拘留或逮捕,

公安机关依据《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一百一十条,

仅能开展训诫、心理干预及监护人约谈等非强制性措施。

所有调查材料将封存于未成年人违法犯罪档案库,但不得作为未来量刑依据。

这里的每一个警察都知道这次的事件极其恶劣。却也只能按部就班地例行问话,

将相关情况详细记录在案。没有人能改变这桩案件既定的局面 。申珠玉无奈的站起身,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14岁的男孩,心底泛起巨大的悲伤。也有自己孩子的她,

完全无法通过眼神的对视看出面前哭泣的男孩是否撒了谎,是否有愧疚,是否在害怕。

她什么都看不出来。她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审讯室的门外。

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迟迟无法用力。门外站着女孩的母亲和同学。

她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们,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气告诉她们可能发生的结果。

直到笔录员轻拍她的后背,她才点了点头,打开了门。开门的一瞬,

申珠玉对上了面前蓬头垢面、表情悲切,脸上挂着泪痕的女人。和女人身边低着头,

看不见表情的女孩,她的头发炸开,校服也很脏乱。沉默。漫长的沉默。

映入申珠玉眼里的除了面前的人的模样,还有刚刚审问的男生的同学。

他们也刚刚经历完审讯,脸上却挂着微笑,互相打闹着凑在一起,交流着刚刚的事。

“我就说没事吧。”“只是问话而已。”“你们都太紧张了啦,去我家吧。

”“你家保姆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她家保姆身材可好了哦。”“别瞎说啊赵一川!

”“走了走了!。”那群男孩像放了学一样,吵吵嚷嚷地冲进了各自父母的怀抱里。

那些父母有的表情严峻,教训孩子的声音尤为大声和急促;有的满面笑容,

亲亲宝贝似的把孩子抱进怀里;有的虽表面大声训斥,

心疼却溢于言表……申珠玉的眼里泛起泪花。她不知道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中,

如何向眼前的女人陈述当下的事实。等不到申珠玉开口的女人在错愕中张大嘴巴,

五官扭打在一起,她痛苦地挣扎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原本抓着申珠玉手的双臂逐渐无力的下垂,缓慢地摊在了地上。

申珠玉明显感觉到了双手上的重量在消失。女人晕过去了。而此时,

一直一言不发的女孩突然发出了沉闷的嘶吼,声音传到了在场的每个人耳朵里。

她的视线看向了坐在审讯室里准备出来的陈江身上。申珠玉也随着女孩抬起的侧脸,

看向里面的陈江。陈江的脸上挂着还没褪去的无助和眼泪。

还有让申珠玉瞬间起鸡皮疙瘩的……笑。那像是得胜时的微笑。令她头皮发麻的,

皮笑肉不笑。她震惊这样的表情居然能挂在14岁的男孩脸上,被不经意地展现出来,

又转瞬即逝。回想起刚刚陈江的恐惧和哭泣,申珠玉不觉得自己看花了眼。十月的风并不冷,

审讯室的门在微风中吱呀呀地打开,申珠玉感受到了脊背一阵冰凉。

04“近期不要离开云渺县,有情况的话我们还会再联系你协助调查。

”警察最后和王浣之交代道。王浣之机械地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单手向内拢了拢卫衣领口,伸手进口袋里却没抓到烟盒和打火机,

叹了口气习惯性地将大拇指放在嘴巴里咬起了指甲。她站在警局门口,

看着匆匆忙忙的工作人员们拿着成摞的文件走来走去,有的小跑,有的快步。

夜色下的警局在深秋的风中显得尤为肃穆。过了许久。陈厝终于走了出来。

陈厝看到她站在警局门口,眼神由刚刚在审讯室里的冷漠和无感变为了庆幸。

他试图迈着稍作轻松的步伐走向王浣之。直到走近,却对上她的眼神。

她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他能明显察觉到的薄雾,褐色瞳孔里的光斑忽明忽暗,

忽闪的睫毛在警局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尤为冰冷。他的话悬在半空中,半天发不出声。

夜开始变得漆黑。和他看到的,王浣之的眼睛一样。

05王浣之和张渺渺并排站在教导主任的门外,头顶着书,双手向上举。她们的腿开始麻木,

办公室里传出教导主任训斥男生们的声音。“怎么能和女孩子在教室里打打闹闹?还打起来?

像什么样子!”教导主任的特色外省口音引得王浣之和张渺渺憋不住笑。

两人都憋不住的时候对视上,简直是笑的停不下来。“外面笑什么!好笑吗!

”教导主任听见了她们的动静,大声的训斥道。办公室内传出了书本打头的声音。

一个个掷地有声的落入王浣之和张渺渺的耳朵里。“一起站出去!交3000字检讨!

告诉外面的也一样交检讨!”至少他们也挨打了。张渺渺心里这么想着。

却看到王浣之扭了一下脖子把书拿下来,“啪”的一下丢在地上,径直走过张渺渺的面前,

推开教导主任的门。“凭什么我们也要写检讨。”她坚定地站在那里。

张渺渺也来不及抽回抓着王浣之手臂的手。她半蹲着身体,一只手保持着抓住王浣之的动作,

一边任由书本从她的头上掉落。她怔在那里,看着她从小看到大的朋友,

居然像书里描绘的女神一样,英姿飒爽,

字正腔圆、掷地有声地发出那样捍卫自己和她本人的声音。即使这位女神的校服有点小,

手腕露出了一大截。张渺渺偷偷的笑了一下。“你们是学生!学生能打架吗!成何体统!

还在那叫!滚回自己班上去!明天叫你们家长都过来!

”教导主任只是迟疑了片刻便下达了新的指令,完全没有把张渺渺的女神放在眼里。

“我们不会写的。这件事我们根本就没犯任何错!”张渺渺心里犯怵,

女神也不是这么和老师刚的啊,更何况这是教导主任。真叫家长妈妈哪有时间过来,

菜场的鱼市每天都忙得脱不开身。“王浣之!你像话吗!不要以为你无父无母就能无法无天!

这里是学校!”教导主任再次提高了音量,同时有点被王浣之激到,口无遮拦了起来。

原本只有教导主任和王浣之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中突然炸开了锅,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王浣之无父无母,包括走廊里看热闹的学生和老师。

王浣之被教导主任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到,她的话语卡在半空中,像被什么勒住了喉咙,

不合身的校服领口半敞开着,露出的锁骨在被划破的皮肤下突突跳动。

每一次呼吸都那么沉闷,张渺渺好像听见了王浣之的怒气在胸腔里撞出尖锐的爆鸣。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直到血珠渗进指甲缝传来了异样感。张渺渺才发现自己也很愤怒。

比王浣之还要愤怒。“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她不知道哪里涌上来的勇气,

也许是王浣之刚刚的样子真的太帅了。

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字就这么一个个从张渺渺的嘴里蹦了出来。那一字字的脆响,

像一阵狂风吹散了王浣之堆积在胸腔里灰尘,滞在喉咙里的浊气也跟着消散了。

张渺渺原本拉着王浣之手臂的手开始用力,她刷的一下站起了身,

捡起了地上原本搭在她们脑袋上的书,朝自己的裤腿上狠狠的拍了拍,

抱在怀里拉走了王浣之。只留下一群男孩叽叽喳喳的嬉笑声和女生低低的议论声。

06申珠玉在病房外守到了半夜。不知何时女儿已经熟睡,

纤瘦的身躯在她的怀里让她觉得莫名地心慌。直到看见医生戴着口罩,

看不清表情地摇了摇头,护士也眨巴着眼睛,眼里是看得出的遗憾。

悲伤过度的心源性猝死几乎是发生在几分钟之内的。

即使女人一倒下就被警察们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医院,可在救护车上的时候,

就已经几乎失去了生命体征。申珠玉处理过那么多的案件,

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亲眼目睹一个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活生生的逝去却束手无策。

原本握住自己双手的温度,已经快要触及不到了。现在的局面,连医生都无力转圜。

人的生命原来这么易碎,这么容易消散。“渺渺的妈妈本来就有心肌病。

”身边的女孩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她静静地坐在申珠玉的身边,

一直到医生传达女人的死讯离开。申珠玉和医生说话的时候,

一直不吭声的女孩察觉到她女儿在躺椅上冷的发颤,就将孩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孩子睡的很安稳。她轻轻的拍着怀里的孩子,眼泪尽数掉落在孩子干净的衣服上。

申珠玉走近她,把女儿从她怀里接过。不知道要说什么,申珠玉觉得应该让这女孩哭一哭,

压抑的情绪得不到释放会积压在身体的每一处,直到把人压垮。原本就无父无母的女孩,

一下子失去了十几岁的光景里最重要的朋友,又接连在极短的时间里失去了朋友的妈妈。

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任谁都会崩溃的。完完全全地碎裂、炸开、崩盘。她才14岁,

就已经孤身一人了。想到这里,申珠玉的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弥漫在她胸口处的悲伤压抑着她的身体和感官。她不去打扰女孩,

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孩把膝盖蜷起,把瘦削的脸埋在膝盖间,短一截的校服看上去更短了。

女孩后颈的碎发随着肩膀极轻微的颤抖而抖动。申珠玉缓慢地伸出手,试探地抚上。

女孩原本均匀的呼吸突然变得细碎,像咬断了什么一样,从牙缝里传出呜呜的呜咽声。

申珠玉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巨大的悲切,将女孩轻轻的揽入怀中。

此时她们都忘却了衣服上的血腥味。当女孩的额头撞上她胸口时,申珠玉下意识收紧了手臂。

她怀里的身体瘦得不像话,隔着秋季校服都能清楚地感知到女孩凸起的肩胛骨,

她把下巴搁在女孩乱蓬蓬的发顶,她像拍自己的女儿的背哄她睡觉那样,

也这样轻拍着女孩的背,恰巧这时女儿又被细细碎碎的动作扰到醒来,女儿揉着眼睛看向她,

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女儿便学着她的样子也一起轻拍着女孩的背。就这样,

女孩那具因为隐忍哭泣而僵直的身体才爆裂地随着哭声碎开,

滚烫的泪水透过申珠玉的衬衫布料渗进来,烫得她也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

女儿伸出小手擦掉了她的泪水,又去擦女孩的。断断续续的哭声回荡在医院的走廊里,

申珠玉以为女孩哭了出来,情绪得以发泄,女孩的生活也会慢慢好起来,

身为一位母亲和警察,责任感和使命感她下定决心资助女孩的生活和学业,

不让她真的成为无人照料的孤儿。可她无法知晓,无法感同身受。

失去光和雨的草地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失去鲜活的生命,

与小河间裂开的缝隙会因为失去赖以生存的养分逐渐变大。初春的时候,

草地旁的河水绕过石头,把圈着草地的草籽泡得发胀,肆意生长;盛夏的太阳晒得河床开裂,

虽不乏河水的灌溉,但岸边的石缝仍被晒得干涸,留下湿痕,

直到河水被晒得干干净净;深秋到来,湿痕早就不见踪影,小河也理所应当地随之消失,

曾经游着小鱼苗的水洼,现在卧着死去的蝴蝶,它炫目的翅膀上,蓝粉已然掉了个精光。

女孩的身体就像这片草地,小河干涸,失去阳光。

意流动的眼神、运动着起伏的胸腔、少女的发丝和皮肤被不经意的风吹过留下的声音和痕迹,

都顺着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泪,流进了再也活不过来的地方。再也不会下雨了,

阳光也不会照进来。寒冬将至,草地也即将成为深不见底的废墟。07“对……不起。

”陈厝被绑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看得见好的地方,好似失去所有力气一般,

只剩微弱的力量支撑着身体跪在地上,身边的陶艺作品七七八八,散落一地。

他支支吾吾的说出这三个字,嘴角不断地渗出深红色的血液。王浣之冷哼了一声,

嘴角勾起淡漠的笑容。她坐在陈厝面前的沙发上,那是她最喜欢的家具,

陈厝刚租下这间工作室的时候就给她买回来了。她喜欢躺在这个沙发上。她睡不着觉,

自从张渺渺离开后的每一天。可在这个沙发上,她能睡着,不是很安稳的。

她无法醒着去回忆的街道、那个失去生机的荒芜草地……还有一个从未在梦中看清过的地方,

阴冷潮湿,晦暗不明。梦里的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看着张渺渺和自己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她贪念着每一次的梦境。哪怕从未能触及。

哪怕她知道都只是虚幻的梦。每一次,王浣之都会尽力的睁眼看着曾经站在自己身边,

抗争教导主任的渺渺;那个为了不让妈妈和自己看到……看到……王浣之的眉骨狠狠抽搐着,

露出极端痛苦的表情。陈厝的颤音让王浣之回过神。

“当时…我……”回忆被打断的王浣之愤怒地几乎要用整个手掌把半边脸揉碎。

她三步跨到陈厝面前,阴影笼罩住他弯曲的身体。陈厝在剧烈的颤抖。

王浣之抡圆了胳膊给了他一拳。陈厝吃痛地倒在地上。

“真的……对不……”王浣之听见这句看似忏悔的话更是完全克制不住地怒火中烧,

这些字拼凑在一起从这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嘴里吐出来真的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对准陈厝的蜷缩的身体,王浣之膝盖微屈蓄力。“你跟陈江都是一样的***!

”王浣之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工作室。这一击震得陈厝整个身体向后拽出一条血痕,

脊椎重重砸向地面传出闷响。昏暗的灯光似乎因为王浣之的愤怒产生晃动。

陈厝没见过这样的王浣之。记忆中的王浣之虽然没心没肺、大大咧咧,

却从来没有过如此扭曲愤怒的一面。这些年的朝夕相处,

王浣之也一直保持着非常克制疏离的一面。他以为王浣之是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不爱和人打交道,也和自己不像以前那样要好。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一切都会被遗忘。

一切都会像他想的那样,好起来。他这样期待过。因为这么多年,

王浣之一直不曾再提起这件事。可发现她总是早出晚归的时候开始,他莫名的感到害怕。

直到她丢出离婚协议书,甩出自己出轨的证据要离婚。哪怕这些都是他让她拍到的。

他总是想弥补她。却不知道什么才能弥补她。出轨离婚,能分更多自己的财产给她吧。他想。

让他净身出户都行。只要王浣之能放下当年的事,不再日夜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不再折磨自己。变回从前的……王浣之...什么时候开始王浣之变成这样的呢?

是张渺渺的事以后吗?那件事后,王浣之没有接受女警申珠玉的资助,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自己则继续过着从前被欺负的日子。和没有遇见她们两个的时候一样。按部就班的上高中。

直到离开北海市,在井口市读完大学,选择了在云渺县开工作室。刀刃***腹部的瞬间,

陈厝感觉到一股冰凉的金属感顺着他的肌肉纹理钻了进去。

他艰难的将视线慢慢移到王浣之身上。她会原谅我吗?陈厝望着她漆黑的眼眸,

全是狠戾和憎恨。是恨就好。紧接着陈厝感受到了炸开一般的疼痛,他又开始止不住地吐血。

“你该死!”从王浣之逐渐充血的眸子和爆炸的声音里,

他不知为何突然惊恐的意识到一些他从未想到过的细节,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让他惊惧。

他尿裤子了。也是,自己是要死在这里的人了。

身体的这些反应是人的感官最后对世界的反馈了。死在这个和王浣之有几年快乐回忆的地方,

何尝不是好的归宿。也许只有他一个人快乐吧……看着王浣之陌生又熟悉的面庞,他这样想。

原来濒临死亡的疼痛逐渐消失,完全麻木,要离开人世是这样的感觉。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你比他们都该死!!!”陈厝迷离的视线中看到王浣之的太阳穴的血管像蚯蚓般暴起,

随着她的心跳突突震动。他想起他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妻子用尽全身的力气,

勒着被他慌张电晕的哥哥。无数的电流刺遍他的全身,大脑一片空白。

王浣之原本苍白的脸因充血涨成紫红色,右脸颧骨上的疤痕几乎都要看不见了。

他几乎是在陈江挣扎着醒来并大力肘击渺渺的腹部时反应过来,

旋即推开快要失手松开的王浣之。王浣之颤抖的手臂传来的力量几乎已经流失殆尽。那一刻,

陈厝忽然感到一种诡异的平静,他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声音。他眼神空洞,

微微耸动的鼻尖和颤动的睫毛泄露着残余的怒火,松开手的动作如释重负。

终于不会再有人欺负自己了。自己也不会再害怕了。不会…………再害怕了吗?恍惚间,

陈厝从王浣之布满红雾的眼睛里,再次看到了14岁的张渺渺。

他再次看到了她在她们的秘密基地,在那块绿油油的草地上,随着深秋的风,

随意地跳起了不知名的舞,看到了王浣之无情的嘲笑后又加入张渺渺一起旋转起舞,

直到她们发现缩在角落里观望着她们的快乐,

被自己的哥哥陈江和其他男孩欺负的很惨的自己,

震惊于王浣之随身带短裤很大方的丢过来给自己换上的那天,陈厝成为了她们的朋友。

和自己一起写作业吃午饭、也一起偷偷逃课去很远的地方上陶艺体验课的的张渺渺和王浣之。

真的是最后了。

他再次看到了那双王浣之和他都称赞过几百次当时却失去生机、涣散猩红的张渺渺的双眼,

随着他的视角,从高处坠落下时,

她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充满痛楚和绝望的双眼……所有东西都在旋转,消散。

只有那把刻刀,一寸一寸。一次一次,扎进自己的心脏里。

所有传入他耳朵里的声音都被压缩成喉咙里那团堵着的血腥气。也许从一开始,

王浣之就都知道……他不再挣扎,不再忏悔,不再试图表达,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任由王浣之将刻刀***他的心脏里。直到他的眼睛蒙上灰雾,彻底失焦。陈厝最后看到。

王浣之和张渺渺她们俩一路小跑,终于远远地把自己甩在了身后,一次都没有回头。

无论他用多大的声音,做出多夸张的手势呼唤着。她们都再也听不见了。08学校后墙院外。

陈江和几个小混混经常待在这里抽烟。王浣之是来学校拿张渺渺的东西才经过这里的。

她今天不想走每天都和张渺渺走的正门了,所以走了后墙院那边,

她和渺渺拉着陈厝逃课去上陶艺体验课就是走这里。“喂,你们谁拍视频了?

”陈江的声音从墙院外内传来。视频?王浣之警觉的停下了脚步。“哈哈哈哈谁?

交出来大家一起看看啊。”陈江的小混混兄弟们互相推搡起来,

衣料的摩擦声刺得王浣之耳朵疼。“快点的吧兄弟们都起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找你那个废物弟弟啊!他拍了!”陈厝?

陈厝拍了什么视频……王浣之的脑子因为骤然灌入的信息瞬间瘫痪、一片空白,

她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也传不到大脑。

、深秋冷冽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和过路汽车的鸣笛声……“张渺渺的身体真tmd漂亮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啊是啊,她那天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那倔样就让人起火了啊!

”“打电话让你那窝囊废弟弟来啊!视频还在他手机里!”什么视频在陈厝的手机里……?

王浣之一动不动,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头发被汗黏在脸上。她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张着嘴,像条离了河水的小鱼,被丢在太阳暴晒的草地上,

焦急地一跳一跳。不知过了多久。

远处伴随着地上的枯叶被踩碎的声音而来的脚步声传入王浣之耳中,

这脚步声急促、不敢有丝毫怠慢,紧巴巴地沉默着、叫嚣着害怕和胆怯。“怂包,

死哪去了到现在才来!”“别以为赵一川去少管所了就没人打你!”“死畜生快交出来啊!

”王浣之听见陈江的巴掌一下下落在某人的脸上。毫无疑问,陈厝在挨打。和之前一样。

拳打脚踢之间,陈江和小混混们的骂声还一直不间断地溜进王浣之的耳朵里。

“还以为现在王浣之那个死孤儿和张渺渺那个死人能救你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两个***仗着自己很拽装什么啊!”“你也跟着装啊!

让你再装!小三养的狗东西!”和陈厝没跟她们成为朋友之前一样。

陈厝正在遭受着非人的折磨。王浣之的掌心在流血,她捏碎了离别前要送给陈厝的挂件,

是张渺渺做的一个小草形状的挂件。她说,陈厝是春风吹又生的小草,

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对待,都会再次站起来,获得新的生命。开朗灿烂的一席话,

怎么在当下变得如此扭曲,让王浣之觉得无比恐惧,这种恐惧像条将她紧紧缠绕的蟒蛇,

顺着王浣之的脊椎往上爬。却在爬到她的胸口时,变成了疯狂燃烧的怒火。“打死他!

”王浣之的心里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这个念头让她指尖一颤,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旋即她觉得不对,因为这样的念头让她从心底里升起无法言喻的,巨大的悲怆。

随着那块被自己捏碎的挂件,王浣之零碎的关于张渺渺事件的回忆,

再度在她的脑子里急速飞转。裂成了无法拼凑完整的碎片记忆,

在此刻都像被塞进了递到自己面前的玻璃瓶,变得越来越近和清晰。09审讯室内。

十六岁的赵一川抖着腿在椅子上坐着,眼神里流露着一丝害怕和一眼明了的装模作样。

他不断地摩挲自己的手背和大腿。急促的呼吸声在整个审讯室内弥漫。

对面的警察和笔录员都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老子要回家!”他突然一拍桌子。

漫长的沉默和时间的流逝让他感受到这个年龄无法承受的恐惧,他心里有点发毛。

“拍视频的是陈厝啊!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去抓他啊!

”“我不过就是上了一下那个贱女的!谁让她一直踢我啊!……一直在叫,吵死了……!

”心理防线的崩塌让他全盘吐露。

申珠玉完全想不到这群未成年能做这么丧心病狂、失去人性的事。她无法想象,

在北海一中这样的重点中学,居然有如此骇人听闻的犯罪事实,

出自于几个表面天真无邪的十五六岁孩子之手,他们集体策划并实施犯罪,

以非人手段折磨并活生生扼杀掉了一个14岁女孩的身体和灵魂,还将她逼上了绝路。

赵一川所说的“陈厝拍的视频”警方也未能在陈厝的手机和家里找到。

陈厝因未成年并长期遭受嫌疑人们的身心霸凌加上认错态度良好,

在警方的教导下指认了所有涉事学生,没有找到拍摄视频并传播的犯罪事实,

只给予了当时的警方口头教育。案件最终的结果以16岁的赵一川被送到少管所改教三年,

其余涉事学生参加为期一年的教育改造收尾。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

大家都不愿再吐露更多关于张渺渺和王浣之的事,也没人愿意提起陈江和赵一川等人,

和他们一起的混混同学叶在不同的时间段里找各种理由转学,

和案件相关但缺乏完整证据链的相关人都离开了北海县。王浣之也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申珠玉不敢想象,那具小小的、冰凉的蜷缩在自己怀中的身体,

蕴含着什么样的力量。才会坚定地出走。再让人寻不到踪迹。10“渺渺,

你不要一个人去行吗?”陈厝紧张的拽了拽张渺渺的衣角。“我很快就回来了!

就去拿一下上次咱们做的挂件呀,我漏拿了一个,哎呀没事的啦!你先去补习班吧,

我和之之会一起来接你的。我们约好了十点在你补习班前面的书店见面呢。

”张渺渺沉浸在下午要和他们一起去秘密基地跳她新编的舞的兴奋里。

虽然王浣之总是说自己跳的一点都不好看,驴头不对马嘴。

张渺渺也总是说她在对王浣之弹琴。陈厝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样一直抓手臂。

“那你先让之之来,你们一起去,或者等我补习班结束了我们一起去!

”他颤颤巍巍的声音一点也没影响到张渺渺的激动。“渺渺!你听我说,你不要一个人去,

陈江他们肯定会为难你的!”张渺渺不以为意。

这大白天的难道他们还想以多欺少打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吗?“怎么可能啊大白天的,

我都走大马路的,你放心好啦!”说着就要走。

补习班门口尽头的陈江看到陈厝磨磨叽叽的和张渺渺说话,愤怒地拨通了他的电话。“喂!

你小子还不快滚进去!再不进去我告诉老爸!让他回家揍你!”陈厝吓得一激灵,

把电话的声孔握住了。“谁呀?之之吗?”张渺渺笑着问。她还没有意识到,

今天的太阳光线格外强烈,总是会有人看不惯这明媚的天,

想要把它搅成阴郁散不尽乌云的蓝。他们应该也不会把渺渺怎么样吧……现在是白天啊。

渺渺也说了会走大路很快回来……陈江心想。

自从上次渺渺和之之在教导主任门口慷慨激昂了一番,

陈厝又被他们拉去学校后院墙暴打了好几顿,还被逼着他们一起打劫学生,收保护费。

每次陈厝都要一边挨打一边被逼着录视频,让那些学生绝对不能告诉老师或者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