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头等舱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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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的贵宾休息室,隔绝了外面喧嚣的人潮。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庞大的钢铁飞鸟在跑道上滑行、起降,引擎的轰鸣被厚厚的玻璃过滤成低沉的背景音。

裴听晚坐在最靠里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黑咖啡。

她指尖在平板电脑光滑的屏幕上快速滑动,屏幕幽蓝的光映在她沉静的眼底,映照着一行行冰冷的财务数据和复杂的K线图。

落地窗外黄昏的光线斜斜地打在她身上,将那身剪裁极佳的米白色羊绒套裙和略显苍白的侧脸勾勒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清冷感,与休息室内低调奢华的暖色调格格不入。

周围偶尔投来的惊艳或探究目光,都被她周身无形的屏障轻易隔绝。

助理林薇快步走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裴总,登机信息确认了,飞纽约的CA981,头等舱1A。

另外……”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贺行野贺少,订了同一班机,头等舱1B。”

滑动屏幕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一秒。

裴听晚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那条陡峭下挫的蓝色曲线上,那是贺氏旗下某家海外子公司近三天的股价走势。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天气播报。

只有离得最近的林薇,才捕捉到她垂下的眼睫极轻地扇动了一下,像蝴蝶被微风惊扰的翅膀。

“知道了。”

裴听晚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林薇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这位年轻的上司,心思比华尔街最复杂的金融衍生品还要难以揣测。

她能做的,就是保持绝对的缄默和高效。

登机提示音温柔地响起。

裴听晚合上平板,起身。

动作流畅而从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林薇立刻提起她那个简约至极的黑色公文包,紧随其后。

穿过专属通道,步入头等舱。

极致的安静与宽敞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顶级皮革和香氛混合的、令人放松的昂贵气息。

柔和的灯光下,深蓝色的座椅如同一个个独立的小型堡垒。

她的座位1A,靠窗。

而紧邻的1B座位上,此刻正随意地倚着一个人。

贺行野。

他似乎比在拍卖场时更放松。

昂贵的黑色羊绒开衫随意敞着,露出里面质地精良的白色T恤,一条修身的深色休闲长裤包裹着长腿,脚上是一双看起来舒适无比的麂皮便鞋。

他手里拿着一本硬壳的英文原版书,封面是某种复杂的数学理论模型,书页翻开了三分之一。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抬头,只是那拿着书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书脊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一下,带着一种慵懒的节奏感。

裴听晚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径首走到1A座位旁。

空乘训练有素地接过林薇手中的公文包,轻声询问是否需要饮品。

裴听晚微微摇头,目光落在自己座位上放着的那个深蓝色丝绒靠枕上——那显然不是航司的标准配置。

她抬起眼,视线终于落向旁边。

贺行野恰在此时合上了书,抬起了头。

西目相对。

没有拍卖场那种隔着人潮的汹涌暗流,也没有镁光灯下的万众瞩目。

此刻,距离不过咫尺。

他眼底那片深邃的幽暗毫无遮挡地撞入她的视线,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清冷的身影,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带着玩味探究的笑意。

那笑意懒洋洋地挂在唇角,像午后阳光下慵懒的猫科动物,却让裴听晚清晰地感受到一种被锁定的、极具侵略性的专注。

“裴小姐,又见面了。”

贺行野的声音比在拍卖场更清晰,低沉的音质里带着点刚睡醒般的沙哑磁性,像羽毛轻轻搔刮过耳膜,“十几个小时的航程,怕你颈椎不适,特意备了个靠枕。

意大利手工的,填充物是阿尔卑斯灰雁绒,据说对颈椎很友好。”

他下巴朝那个丝绒靠枕点了点,语气自然得像在谈论天气。

裴听晚的目光在那靠枕上停留了一瞬。

深蓝色丝绒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针脚细密到几乎看不见,低调的奢华感扑面而来。

“贺少费心。”

她的声音如同冰泉滑过玉石,清冽得不带一丝温度,“不过,我习惯保持清醒。”

她伸出手,动作干脆利落,两根手指拈起那柔软的靠枕,仿佛拈起的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随手就递给了站在一旁、表情有些无措的空乘小姐,“麻烦收走,谢谢。”

空乘小姐下意识地看向贺行野。

贺行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底的光芒却锐利了几分。

他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像是看到了一场精彩演出的开场,饶有兴致地微微歪头,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裴听晚线条优美的侧颈和紧绷的下颌线上。

“裴小姐的警惕性,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他慢悠悠地说,指尖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书的硬壳封面,“连个枕头都怕我动手脚?”

裴听晚己经解开外套搭在扶手上,坐进了宽大的座椅里,安全带“咔哒”一声轻响扣紧。

她调整了一下座椅角度,没有看他,径首拿起座椅旁插着的降噪耳机戴好。

动作行云流水,将他和他那番带着明显试探的话语,彻底隔绝在外。

“贺少多虑了。”

她的声音透过耳机显得有些微弱的模糊,却清晰地传递出拒人千里的冷意,“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贺少的人情。”

贺行野看着眼前瞬间构筑起的、无形的冰冷屏障,唇角的弧度缓缓拉平。

他没有再试图搭话,只是重新翻开手中的书,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英文上,却似乎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指尖敲击书脊的节奏,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丝。

飞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冲上云霄,穿过厚重的云层,进入平稳的巡航高度。

窗外是深沉的靛蓝色夜空和脚下连绵如银色海洋的云层。

头等舱内一片静谧,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

裴听晚闭着眼,似乎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平稳。

但贺行野知道她没有。

她的姿态,即使在看似放松的假寐中,也带着一种随时可以抽刀断水的紧绷感。

贺行野放下书,按了呼唤铃。

空乘悄无声息地出现。

“先生,有什么需要?”

“两杯黑咖啡。”

贺行野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舱内却足够清晰,“不加糖,不加奶。

一杯给我,一杯……”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旁边那个清冷的侧影上,唇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给这位女士。”

空乘很快端来两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浓郁苦涩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贺行野接过自己那杯,轻轻放在面前的小桌板上。

然后,他端起另一杯,身体微微倾向裴听晚的方向。

他靠得很近,近到能闻到她发丝间极淡的、冷冽的雪松气息。

裴听晚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睁开。

贺行野的手臂越过两人座位之间那道并不宽敞的扶手隔断,将那杯滚烫的黑咖啡,稳稳地、不容拒绝地推到了裴听晚面前的小桌板上。

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极轻微的、清脆的“嗒”。

“裴小姐,”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亲昵,却又裹挟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裴听晚的耳机隔绝之外的世界,“拍卖会上的咖啡不合口味,那尝尝这个?

我亲自挑的豆子,烘焙度恰好,提神醒脑。”

他收回手,身体重新靠回自己的座椅,目光却依旧锁在她脸上,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细微的反应。

机舱内暖黄的灯光流淌,那杯黑咖啡静静地伫立在她面前,深褐色的液体表面氤氲着热气,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漩涡。

裴听晚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看那杯咖啡,也没有看贺行野。

她的视线落在前方座椅背袋里插着的飞行杂志上,***的笑容灿烂得有些虚假。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然后,她伸出手。

没有去碰那杯咖啡,而是拿起了旁边座椅扶手上的平板电脑。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再次照亮她沉静的侧脸。

她指尖滑动,调出的正是贺氏那家子公司惨不忍睹的股价走势图。

“贺少的好意,心领了。”

她的声音在引擎的嗡鸣中响起,如同冰面下流动的暗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第一次,真正地、正面地投向贺行野。

那双清冷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贺行野带着慵懒笑意的脸,也映着窗外深沉的夜空,里面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只有一片洞悉一切的、深不见底的冷静,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嘲弄。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那断崖式下跌的股价最低点上,屏幕的光映得她的指甲泛着珍珠般的冷泽。

“不过,”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冰冷的弧度,像初春冰面裂开的第一道缝隙,“比起咖啡,我对这个……更感兴趣。”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向贺行野刻意维持的从容表象。

“贺行野,”她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你‘亲自挑选’的这支股票,看起来……似乎更需要提神醒脑?”

贺行野脸上那抹慵懒的笑意,在裴听晚话音落下的瞬间,如同被骤然抽走了所有温度,彻底冻结。

他眼底那点玩味的光芒瞬间被一片深沉的、冰冷的锐利所取代,像平静海面下骤然翻涌起的致命暗流。

敲击书脊的手指,猛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