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书
时序立在冰冷的台阶上，低头望去，脚下仅能看清两三阶泛着银白光晕的石阶，再往下，便彻底隐没在翻涌的白雾之中。
她倚靠石阶大口喘息，胸腔剧烈起伏。
没人告诉她，这台阶竟如此难爬。
恶了么悬浮在她左肩上方，声音慢悠悠地飘来：“修仙之路，本就崎岖难行。
更何况，这是由三千寒玉筑成的寒冰阶，专为磨砺弟子心志而设。”
时序扯出一个苦笑，低头审视自己。
粗麻短打糊满泥浆，每挪一步，便有干结的土块簌簌剥落。
袖口磨破，露出底下深紫色的勒痕，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她本是现代世界里一名普通上班族，偶然翻到一本离谱的修仙小说。
作者声称主线是男主孟则寻找师父，可她读来读去，满篇都是女配玉宁如何处心积虑陷害女主桑余。
追到一半忍无可忍，她在评论区痛斥作者浪费她宝贵的夜间生活。
下一刻，她便穿到这本小说之中。
据她所知，原主在书中甚至没有姓名，看这身打扮和累累伤痕，应是个饱受欺凌的农家女。
她皮肤黝黑，身形比同龄人矮小，浑身泥泞。
刚穿来时，正深陷泥沼，想来原主是窒息而死。
若非她知晓脱困的办法，恐怕也得折那。
所幸，她绑定了一个名为恶了么的系统。
任务要求是代替原书女配完成“作恶”指标，同时引导女配走向正途。
全部任务完成的奖励，是拥有漫长寿命、独享这修仙世界的后半生，她想想就开心。
台阶的寒意刺骨，时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小恶，还有多远？”
“检测不到。”
小恶回应，“寒冰阶无固定长度，全看登阶者的心境。
你需平复心绪，敞开心境，或许下一刻，就登顶了。”
时序撑着手臂勉强站起，仰头望向那雾霭弥漫、仿佛永无尽头的上方。
身体的疲惫与伤痛袭来，她忽然泄了力，瘫坐在地，甚至找了个稍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别的先搁下，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小恶见状一愣，以为她要放弃，急忙哄劝：“是难了点，但你要相信自己！
俗话说，只要功夫深……再啰嗦，我立刻下山。”
时序没好气地打断。
小恶怯生生地瞄她一眼，瞬间隐没。
与此同时，一把幽蓝长剑凭空出现在时序手中。
剑身微凉，却有一股极其微弱的温脉力量，掂量起来竟似毫无重量。
“这是我捡的，看着是把好剑，送你。”
小恶的声音带着讨好，“阿序，求你了，别不做任务……没说不做。
还有好东西没？
拿出来瞧瞧。”
话音刚落，一只翠绿的竹节镯便套上了她的手腕，两片精巧的竹叶挂坠随着动作叮铃作响。
“这真是我全部家当了！”
小恶强调。
镯子里有两套柔软衣裙，还有一缕小恶称之为“天地一念”的莹莹绿光。
时序摸着镯内光滑的料子，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破烂，顿时有了动力。
她打定主意，登顶就换。
“放心，冲咱这交情，这顶我登定了！”
她一脚踏上更高一阶，眼前景象骤然扭曲变幻。
待视线清晰，她己置身于一片开阔的青玉石广场之上。
西周是三五成群、服饰各异的少年少女，正低声交谈。
这就……登顶了？
难道她其实是绝世天才？
身上干透的泥块随着她的动作簌簌剥落，在光洁的青玉石板上留下一圈碎土。
她用力抖了抖衣服，勉强清理掉大部分泥块，这才抬步向人群中走去。
此次是玉虚宗宗主尧祁仙尊与两大长老首次公开收亲传弟子，消息早己传遍西方，引来无数少年才俊。
只是……她爬台阶时，怎么没见到其他人呢？
“你好呀！
你也是来拜师的吗？”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时序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红衣少年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他生了一双天生带笑的琥珀色桃花眼，灵动如星，鼻梁高挺，带着少年特有的圆润感，一笑起来，嘴角便漾开浅浅的梨涡。
少年周身散发着友善的气息，时序也笑了笑：“是啊，可累坏我了。”
红衣少年面露困惑：“我看你是突然出现的，这边也有路吗？”
时序一怔：“我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台阶上来的。”
“台阶？！”
红衣少年眼中瞬间迸发出奇异的光彩，激动道，“你走的可是寒冰阶？！”
时序点头。
“天呐！”
少年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传说通过寒冰阶的人，会首接成为尧祁仙尊的亲传弟子！”
他随即又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满是羡慕与遗憾，“可惜，我找了许久，都未能寻到寒冰阶的入口……”大殿深处，留影石清晰地映照着广场上时序与红衣少年交谈的画面。
高居上座的尧祁仙尊凝视着画面，若有所思。
一旁的大长老忍不住开口：“此子既能过寒冰阶，资质心性必属上佳。
仙尊还在犹豫什么？
理应立即召她入殿行拜师礼才是。”
尧祁沉默。
这寒冰阶乃他亲手所设，能洞见登阶者本心。
这孩子……竟全无半分进取之念，主打一个随遇而安，甚至躺下休息，偏偏就这样通过了？
他满心不解，但规矩是他定下的：凡过寒冰阶者，无需再测资质，一律破格收为亲传。
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
时序与自称刘览的红衣少年走到人群前方，立刻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
场中弟子多出身世家大族，衣着光鲜亮丽，如她这般狼狈的，实属罕见。
等待测试资质的间隙，时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刘览闲聊，一边在心底呼唤小恶。
“这寒冰阶，你是怎么找到入口的？”
“是你自己找到的。”
小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时序心中一动：这莫非是穿书者特有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