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讨债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陌生街景，高楼稀少，路灯昏暗……等等！
这特么根本不是回家的路！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她猛地转头，看向驾驶座的男人。
陆泊年的侧脸在仪表盘幽蓝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冷峻，棱角分明得像用冰刀削出来的。
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成一条凌厉的首线。
“……陆泊年！”
温煦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这是哪儿？
你要去哪？！”
天哪，陆泊年不会是要暗自把她咔擦掉吧。
陆泊年像是没听见，方向盘一打，车子稳稳地拐进一个高档别墅区。
喷泉在夜色里吐着水珠，车子绕过它，最终停在一栋气派又冰冷的独栋别墅前。
引擎熄火。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了狭小的车厢。
陆泊年终于侧过脸，目光沉沉地落在温煦脸上，准确地说，是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指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温总监，”他故意用了这个称呼，像是提醒她现在的身份，“不上去坐坐？
老朋友叙叙旧。”
温煦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她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戳着打车软件，头也不抬，声音努力维持镇定：“……不了不了，太晚了。
而且，明天还要上班，方案还没改完……”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上面刺眼地显示着：“正在为您寻找车辆…附近暂无可用车辆…”她硬着头皮抬起头，撞进陆泊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车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映得他神色模糊不清，却更添了几分压迫感。
“……改天！
改天我请陆总喝咖啡！
地方您挑！”
温煦挤出这辈子最“真诚”的假笑。
陆泊年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最终，他几不可闻地嗤笑一声，没再说话，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密码锁“滴滴”轻响，厚重的别墅大门打开，又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一个小时后。
温煦站在别墅门口，像个被遗弃的可怜虫。
夜风更冷了，吹得她瑟瑟发抖。
手机屏幕绝望地暗了下去，最后1%的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打车软件？
呵，连个车轱辘的影子都没刷出来！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温煦盯着那扇紧闭的、仿佛能吃人的大门，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百回合。
最后，求生欲战胜了面对陆泊年的社死感。
她颤抖着手指，按下了那个闪亮的门铃按钮。
“叮咚——叮咚——”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温煦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足足过了五分钟！
久到她以为陆泊年打算让她冻死在他家门口当个行为艺术装饰品时……门，终于被缓缓拉开了一条缝。
温煦立刻双手合十，做了个标准的“求求了”姿势，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堆满“我错了我不该打扰您”的假笑：“不好意思！
实在不好意思！
老朋友，又来麻烦你了……江湖救急！
我手机彻底没电了，就想借根苹果充电线，充五分钟，充上电我立刻就走，保证不耽误您休息！
真的！”
门缝开大了些。
陆泊年高大的身影隐在门内浓郁的黑暗里，只有玄关深处一盏落地灯散发出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暖黄光晕。
他刚洗完澡，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浴袍，领口微敞，露出小片紧实的胸膛。
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水珠顺着发梢滚落，滑过他线条冷硬的下颌。
温煦甚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两道如有实质的、带着审视和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自己脸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她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就在温煦快要被这沉默的压迫感逼疯时，陆泊年低沉的、带着水汽般微哑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死寂：“你说的对。”
温煦一愣：“……啊？”
陆泊年向前迈了一步，彻底走出了那片阴影。
暖黄的灯光终于照亮了他半边脸，湿发下的眼睛黑得惊人，像淬了寒冰的深潭。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你说的对。”
温煦还没反应过来他指的到底是什么，就被他拽进了门，然后她听见身后“啪嗒”一声轻响， 是门锁落下的声音！
她的心猛地一沉！
同时，一股混合着清冽檀香和沐浴后水汽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骤然逼近。
一滴冰凉的水珠，猝不及防地从陆泊年湿漉漉的发梢滴落，砸在温煦的脸颊上，激得她浑身一颤。
下一秒，一只带着灼热温度、指腹却带着薄茧的粗糙大手，轻轻地、近乎温柔地抚上了她的脸颊，替她擦掉了那滴冰冷的水珠。
指尖划过皮肤的触感，如同带着细微的电流。
陆泊年微微俯身，湿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危险的意味：“老朋友见面，是该好好‘叙叙旧’了。”
“温煦，六年了……你猜，我该从哪里开始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