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改)只是南城他甘愿入局章
沈明薇被他紧紧箍在胸前,受伤的手腕小心地隔在两人身体之间,另一只手臂却固执地环着他的脖颈,将脸深深埋进他微湿的颈窝。
鼻尖瞬间被独属于他的气息充盈——冷冽的雪松底调,混合着咸涩的海水,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金属被烈焰灼烧过的危险味道。
这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闸门。
前世葬身火海时,那铺天盖地的热浪,皮肉焦糊的剧痛,以及他最后死死护住她、用身体为她隔绝火焰时,她在他怀里闻到的……就是这种被烈火炙烤过的气息!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
悔恨与后怕排山倒海般袭来,让她在他怀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厉南城……”她喃喃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劫后余生的恐惧。
环着他脖颈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他是这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厉南城抱着她的手臂猛地一僵。
女孩温热的呼吸,带着细微的颤抖,毫无阻隔地喷洒在他敏感的颈侧皮肤上。
那脆弱无助的呼唤,像羽毛搔刮过心尖最隐秘的角落。
一股陌生的、混杂着怜惜与更汹涌占有欲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遍全身,几乎要冲破他强行筑起的冰冷堤坝。
他厌恶这种失控!
更厌恶自己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依赖和脆弱,竟无法做到心如铁石!
“闭嘴!”
他低吼出声,带着被看穿软肋般的恼羞成怒,试图用凶戾掩盖心底的震荡。
脚下步伐却更快,几乎是疾步如飞地穿过甲板,走向停靠在游艇旁的私人快艇。
海风呼啸,吹乱了沈明薇湿漉漉的长发,有几缕黏在他绷紧的下颌线上。
顾衍、陆司屿、贺凛三人站在游艇客厅巨大的舷窗后,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顾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灌下杯中最后一口酒,语气满是无法理解的不值:“妈的!
这叫什么事儿?
苏航那孙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让她演这么一出?”
陆司屿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深沉:“跳海是真,手腕骨裂也是真。
南城他……未必看***。
只是……”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他甘愿入局。”
贺凛双手插在裤袋里,眼神冰冷地锁在沈明薇紧抱着厉南城脖颈的手臂上,薄唇紧抿,最终只吐出两个字:“愚蠢。”
不知是说沈明薇,还是说那个抱着她、明显乱了方寸的男人。
快艇破开墨色的海浪,飞速驶向岸边。
厉南城抱着沈明薇坐进早己等候的加长宾利后座。
动作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将她安置在身边。
但这一次,他没有像在甲板上那样粗暴地将她按坐下去,而是小心地避开了她受伤的手腕。
车厢内暖气开得很足,隔绝了外界的寒冷与喧嚣。
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以及两人之间紧绷到近乎窒息的沉默。
沈明薇依旧紧挨着他,汲取着他身上传来的、令她心安的体温和气息。
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感,混合着手腕钻心的疼痛,让她眼皮沉重,意识有些模糊。
但她不敢睡。
怕一闭眼,再醒来,这一切都只是烈火焚身前的幻觉,或者更糟——她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绝望的前世。
她微微偏头,小心翼翼地将脸颊贴在他坚实的手臂上。
隔着昂贵却湿冷的衬衫布料,能感受到他肌肉紧绷的轮廓。
厉南城身体再次僵硬。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臂弯处传来的、女孩脸颊柔软的触感,以及她依赖的姿态。
这陌生的亲昵,像带着倒刺的钩子,勾得他心口又疼又痒。
“手。”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沙哑。
沈明薇茫然地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未褪的红肿和一丝懵懂。
“左手。”
厉南城重复,目光沉沉地落在她那只被夹板固定、裹着厚厚纱布的手腕上。
沈明薇下意识地把左手往身后缩了缩,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不疼了……”她小声嘟囔,试图蒙混过关。
刚才在船上处理伤口时钻心的痛楚还记忆犹新,她不想再被检查。
厉南城眸色一暗,周身气压骤降。
他不再废话,首接伸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精准地抓住了她那只想藏起来的手腕。
动作看似强硬,但在触及她手臂的瞬间,力道却又奇异地放轻了,只虚虚地圈着,避免碰到伤处。
“嘶……”沈明薇还是忍不住轻抽了口气,眉头紧紧蹙起。
厉南城的手瞬间顿住。
他低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苍白的小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痛楚的表情。
沈明薇立刻抿紧嘴唇,强忍着疼痛,努力朝他挤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只是那笑容虚弱得可怜:“真的……还好。”
厉南城盯着她看了足足几秒。
女孩眼底强撑的倔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像细小的针,密密地扎在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心疼与无力的烦躁感,狠狠攫住了他。
他猛地松开手,像是被那温度烫到,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动作幅度有些大,领带结被扯松,露出线条凌厉的喉结。
他侧过脸,望向车窗外急速倒退的、被霓虹灯模糊的城市光影,下颌线绷得像刀锋。
车厢内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沈明薇细微的、带着疼痛的抽气声。
厉南城紧握成拳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半晌,他猛地转回头,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早己半干、带着他体温的西装外套。
这次的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
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他将宽大的外套整个罩在沈明薇单薄的肩头,甚至有些蛮横地往上拉了拉,几乎盖住了她的下巴,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动作间,他带着薄茧的指腹,不经意地蹭过她冰凉的下颌肌肤。
那一瞬间的粗糙触感,带着滚烫的温度,让沈明薇身体微微一颤。
她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未消的怒火,冰冷的审视,被背叛的痛楚,还有一种……被强行压抑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浓烈到让她心悸的占有。
“厉南城……”她裹在带着他强烈气息的外套里,鼻尖发酸,忍不住又轻轻唤了一声。
这一次,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和委屈。
厉南城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的疼。
他猛地收回目光,不再看她那双仿佛能将他灵魂吸进去的眼睛。
“到家之前,”他声音紧绷,带着一种强行维持的冰冷命令,是对前排司机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别让她再出声。”
司机徐立从后视镜里飞快地瞥了一眼后座的情形,大气不敢出,只低声应道:“是,厉先生。”
沈明薇裹在带着他体温的外套里,那熟悉的气息如同最有效的安抚剂。
手腕的疼痛还在持续,但身体却奇异地放松下来。
她悄悄将脸埋进带着他气息的衣领深处,像只终于找到安全巢穴的雏鸟,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厉南城僵硬地坐着,任由女孩温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衬衫,一下下拂过他的手臂。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重量微微倚靠过来。
那细微的依赖,像藤蔓,无声地缠绕上他冰封的心脏。
车厢内只剩下平稳行驶的声音。
窗外流光溢彩,映照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以及眼底深处,那片被女孩微弱体温悄然融化的、无人得见的冰层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