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明明还有几个空位，但林雪站在这儿，总不能让她随便挤进某个角落。
他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最后一排——陈屿旁边那个被“霸占”的座位。
全班屏住呼吸，等着看戏。
“陈屿。”
老李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把邻座收拾出来，林雪坐那儿。”
陈屿没动。
他依旧低着头，漫画书摊在邻座的桌子上，手指轻轻敲着纸页边缘，像是根本没听见。
老李深吸一口气，血压肉眼可见地升高。
“陈屿！”
这次，他终于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目光从刘海下扫过来，先瞥了一眼班主任，随后落在林雪身上。
——她也在看他。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相撞。
她的眼睛很静，像一片冻住的湖面，看不出情绪。
陈屿收回目光，慢吞吞地伸手，把漫画书从邻座捞回来，随手塞进抽屉。
桌面上还残留着粉笔画的警戒线，歪歪扭扭的“越界者死”西个字格外刺眼。
林雪没说话，只是轻轻把书包放在桌上，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动作很轻，但陈屿还是感觉到空气被搅动，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飘过来——像是雪松，又像是冬天清晨的霜。
他皱了皱眉，往窗边又靠了靠。
太近了。
他的“孤岛”从未被人入侵过，而现在，这个转学生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坐了下来，甚至没有半点犹豫。
全班都在偷偷往这边瞄，周浩甚至故意咳嗽了一声，笑嘻嘻地回头：“屿哥，艳福不浅啊？”
陈屿冷冷扫他一眼，周浩立刻闭嘴，悻悻地转回去。
班主任开始讲课，教室里恢复平静，但最后一排的气氛依旧微妙。
林雪坐得笔首，指尖轻轻搭在课本边缘，翻页时几乎没有声音。
陈屿则完全没听课，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草稿纸上胡乱涂鸦——画的是深海，一座孤岛，周围漂浮着碎冰。
两人谁都没说话，但谁都无法忽视对方的存在。
——太安静了。
——太近了。
下课铃响，陈屿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拎起书包就要走。
“你的笔。”
林雪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
陈屿顿住，低头一看——他的钢笔不知何时滚到了她的桌角。
他没动，只是盯着那支笔，像是在思考要不要捡。
林雪伸手，指尖轻轻捏起钢笔，递向他。
她的手指很白，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没有涂任何颜色，却透着淡淡的粉。
陈屿盯着她的手看了两秒，终于伸手接过。
指尖相触的瞬间，他感觉到她的皮肤很凉。
——像雪。
他收回手，把钢笔塞进口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随后低头，发现自己的课本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别越界。”
字迹潦草，力道却很深，几乎划破纸页。
她轻轻抚过那行字，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有意思。
窗外，林伯站在走廊尽头，目光阴沉地盯着陈屿离去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扣。
他知道，有些事，己经开始脱离掌控了。